「不管理论上是如何,我绝对无法认同自己是吴一郎。」我大声说,仿佛向众人宣布般。
这时,又是很不可思议的,至目前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各种事情简直与我毫无关连似的,觉得难以形容的有趣。从今晨所见所闻的一切事情,就像是万花筒般,带著难以言喻的趣味和色彩,开始在我眼前旋转,同时也不再觉得两位博士可怕,反而觉得他们看起来像是非常有趣的玩具。
——两位博士一定是犯下了某种严重的错误
——搞下好这桩事件的真相只不过是意料之外的白痴喜剧。
——有一位和我完全酷似的青年,两人皆罹患异想天开式的精神病,因此两人混在一起,没办法分辨谁是谁,所以两位博士相互竞争地企图辨别,却无能为力,终於获得让其中之一和另一人的未婚妻结合的共识,比赛看谁能先达成目的。这难道不是种奇妙却愉快的情节吗?有意思,如果真是这样,两位博亡之中谁是我的敌人?然而,不管是谁,其手段有多么恐怖,我根本没必要害怕。需要我自己深人事件了解真相其实个是谎言!不过,如果我能拆穿真相,将那位少女救出这处疯子地狱,杀一杀两位博士的威风,又是何等痛快至极
——我的心情转为轻松大胆後,觉得室内也变得舒爽明亮,窗外是一片松树的翠绿,白昼的静寂悠闲的渗入心底。
但是,我脑海中的这些变化下过是几秒钟之间而已,回过神一看,正木博士正双手抱住後脑,靠著椅背微笑望著我,似乎正等我提出问题。
我有点困惑。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感觉上不论从什么地方问起又都无所谓,所以我拿起面前的遗书,翻至事件纪录摘要的最後部分,指著该处,望著正木博上:「这里写著插入绘卷的相片和其由来记述,东西呢?」
「啊,这个……」正木博士说著,放下双手,用力一拍大桌子边缘:「我居然这么粗心大意,哈、哈、哈、哈,只顾著想要让你恢复记忆,却忘了让你看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看这个,你不可能了解吴一郎心理遗传的真相,我的遗书也等於毫无灵魂,哈、哈、哈、哈、哈,真是失败,是睡眠不足导致头脑滞塞吗?好,我马上让你看……应该是在这边。」
正木博士说著搔搔头,伸出一只手拉过来旁边的包袱,迅速解开打结处,从里面取出长方形的报纸包和厚度约二寸的西式纸张装订本後,刻意将包袱巾拿至北侧窗边掸掉灰尘。
「呸呸,好多灰尘,大概是因为放在暖炉里太久了吧!你看……装订的部分乃是你已经读过的,若林所写的侄之滨事件的调查报告原文,那位肺病患者以特有的清晰脑筋多重致密调查的东西,确实值得多读几遍,不过以後再说,今天最重要的是先看绘卷和其由来的记述……对了,就从由来的记述开始吧!因为这样之後再看绘卷会更有趣。」
说著,他打开报纸包,将置於里面白木箱上的一叠装订好的日本纸帖随手抛到我面前。
「这是附在绘卷最後的由来记述之誊本,也就是如月寺《缘起》之前发生的事,写著距今大约一千一百年前,从古代就开始的吴一郎心理遗传的种种因素,而在你阅读过程中能否清楚想起来『啊,我很久以前读过这样的东西』之事实,也是我和若林生死决斗的关键,因为如果你的脑海中残留著一丝一毫曾经读过的记忆,你就绝对是吴一郎。哈、哈、哈,你先读再说,不用客气,内容相当有趣。」
我知道那是内容何等宝贵的文件资料,也明白正木博士施加在我身上的精神科学实验具有何等重大深刻的意义,但,很不可思议的,心情并没有特别紧张。或许是威士忌的作用犹未消失吧!我学著正木博士的动作拿起装订本,随手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四方形汉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这是汉文,而且不是白话文,没有句读,也无假名注音,这……我没办法读……」
「哼,是吗?没办法,只好依我的记忆范围告诉你概要吧!」
「拜托。」
「真是……」正木博士说著,穿著拖鞋蹲在椅子上,抱住双膝,面朝南侧,好像在脑里整理般丰张开眼睛,望著窗外的亮光吐出烟雾。
威士忌的亢奋效果似乎已消失,我感到莫名的困倦,双肘拄在桌上托腮。
「唔……这是大唐唐玄宗时代、距今大约一千一百多年前的事。唐玄宗的盛世即将结束的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变,翌年正月自封皇帝,六月入关。玄宗出奔死於马搜坡,杨国忠、杨贵妃伏诛。」
「医师,你记得很清楚呀!」
「历史最无趣的地方就是必须背诵。依年代记所述,唐玄宗是死於天宝十五年。在那之前七年的天宝八年,范阳进士吴青秀(年龄约十七、八岁的青年)奉唐玄宗之命,笈彩管,入蜀国,绘嘉陵江水,转越巫峡,溯杨子江,探得奇景名胜而归,搜得山水百余景,装订为五卷献上。帝嘉赏,赐故翰林学士芳九连遗子黛女。黛即为芬之姊,彼此乃双胞胎,同为贵妃侍女,时人称其为华清宫之双蝶。时为天宝十四年三月,吴青秀二十有五岁,芳黛十有七岁。」
「太厉害了,真是惊人的记忆力。这也是年代记所述?」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梦野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