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基恩感到恐怖的是那些不动的婴儿。那么柔弱的小婴儿,似乎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嘴就那样张着,可是已经再发不出一声哭声,小手小脚软软的,再也不能抓一下,蹬一脚,全身脱水,眼泪也早就流不出来了。
这些都是他的复制品,这就是那些实验,为了获得永生而研究他的基因组,他只感到阵阵恶心,心里厌恶至极,直想呕吐。
他扶住玻璃,镇定了一下自己。
做阿萨纳特就意味着这些。
罪行(2)
我们的工作不令我们感到振奋吗?
它令我们感到厌恶!
你不明白,不过很快你就要离开了。
基恩大步走着,要逃离大脑里的这个战场,但是做不到。他的双重性格的距离越来越大了。起初大脑里的平静,虽然也有些骚动,已经不复存在,一场战争已经开始,无法制止。
我们必须继续我们的工作。
我们必须离开。
“闭嘴!闭嘴!闭嘴!”
他的头要炸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狠狠地捏住头,可是战争仍然继续着。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想看清周围,但是没有一个地方让他感到熟悉。可能这些记忆魔鬼以前也出现过—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们俘虏过他一次,他们就能再俘虏他。
一声愤怒痛苦的尖叫在婴儿们的嘤嘤啜泣中响起。
是我们的叫声?
不是。是女人分娩的叫声,消失在这走廊迷宫中。她还能为这一切的痛苦增添什么?
在一间消毒室的门口,他第一次看到了刚出生的婴儿,一团皱皱的血肉和着羊水和血。
周围终于静了片刻。
护士检查了一下它的呼吸、性别、做记录,它没有左腿,然后就用一条毛巾一裹,把它带到另一个房间,全然不理会只剩下一副躯壳,大汗淋漓的母亲。
就像是看着工厂的传送带传送着人肉。
争吵又开始了。
“我不明白我们干嘛让他们活着,他们已经没用了,他们在浪费空间。“
这个声音是真实的吗?
我们被逮着了?
基恩思索着,感到四肢僵硬,太有可能是从他分裂的大脑里来的。
脚步声渐渐近了。来人不是梅格伊拉,她迷茫的眼神告诉他,她是另外一个,是丽塔。她从哪儿跳出来的?
她用一根苍白纤细的手指捋了一下红头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着一切都处理完毕。
“你们会杀死这个婴儿?”基恩问道。
“有意思。他们让你到了这儿。我还以为经过上次,他们一定要等到实验结束才会让你走。”
基恩支吾着想说些什么。
丽塔不需要多听,事情明摆着。“他们没允许,是吧?”
基恩不想回答,但是她刚要走,基恩拦住她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他们跟我说这样的婴儿有用,”她说道,“但是我宁愿扔掉这堆没用的肉。”
一个问题在他心中徘徊,令他恶心,简直不知该怎么问。
“是我的吗?”
丽塔感到诧异地说:“不大可能是别人的。”
基恩只感到一阵自责内疚,他把她推到墙上,“你是什么女人?”
医生护士们感到这一切,惊慌恐惧,连忙锁好门,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她诡异地笑着说:“你应该高兴,我说的不算。”
我们说的也不算。
丽塔太像她的妹妹了,基恩的同情心只能引起她的鄙视,不过她没像梅格伊拉那样挑逗他,她和她还是不一样。
她挣脱他,抓起旁边墙上的电话,拔通一条内线。
“紧急,”她说,“基恩又发作了。他又—”
基恩打落她手中的听筒,把电话从墙上扯下来,“我不要再忍受这一切了。”
她似乎糊涂了莫名地说:“可是你就是这一切。”
“我不是阿萨纳特,”他把电话摔在她脚下。
“那你是谁?”
她的通行卡从口袋里啷当出来。
两张卡会有用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来通行卡。他要找出口,但是他要先做一件事。
基恩向前跑着,不是盲目慌乱的跑,而是尽量保持镇静,密切注意周围的一切。
要是他曾经离开过这里,他就能再离开一次。就像开卧室门的密码深藏于他的记忆中一样,他确定他了解这栋大楼。只是这里走廊太多,岔道太多,太多的路一时间他出不去,但他不会永远迷路的。
罪行(3)
本能会指引我们。
他试着用了几次两张通行卡想通过安全门,但用了四次之后,他才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前面又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很多间房间,但他没时间去管它们了。在一个拐角,他发现了一部电梯。
他动作很快,用一张通行卡在走廊一端的一扇门上刷了一下,又几乎同时跑回到另一侧的电梯门口,按了按钮。
这样监控着门的人就不知道他从哪边跑了。
他听着电梯吱吱嘎嘎地从下面升上来,尽力保持镇静。大厅传来的每一个声响都让他警觉万分。电梯上来了,门渐渐打开,这是最令人害怕的一刻,不过好在电梯里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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