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告诉自己,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他注视着控制台上的信号灯一盏一盏地灭掉,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许,许多人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了。如果没有的话,他会很快结束他们的工作的。第一次反攻后可能会有些幸存者,而他正在准备的另一次痛击,就会将其全部消灭了。
“仅仅提出威胁还不足以引发战争,除非由于偶然事件或是丧失理智。这是我们押注生命的理论依据。而现在,由于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原因,我们输了这场赌局。”
第一宇航员把眼睛转向中央控制室侧面墙上的一扇很小的舱洞。是的,他们确实输了。地球悬在那里,在众星的背景上出现一个灿烂皎洁的新月。初看第一眼,它仿佛没啥变化,可是再看一下——会发现黑暗的阴影部分不再完全是黑暗的了。
那上面星星点点的像可怕的磷光一样的光点在闪耀着。那里曾经是城市,而今却淹没在火的海洋里。而此时光点已经不多,因为,几乎没啥可烧了。
从坟墓的那一端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过了多久了,信号官搞不清这个信息是多久前录制下来的。碉堡里的“超人类战争计算机”到底还藏有什么他们永远也不会听到的命令呢?他们真的认为战争的形势不可能有什么转机了吗?他努力不再去回忆过去。他要面对这番令人恐怖难以想象的现实。
“……如果我们被打败了,但不是被摧毁,我们希望用你们的存在作为一个交换的武器。现在,即使这可怜的希望也失去了,这就意味着,把你们送入太空的最后目的也无法达到了。”他的意思是什么呢?武装部队军官想,显然,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到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了,成千上万的人希望死去——巨型炸弹将为他们报仇,从天而降,落向地球。
仿佛只有那些已化成尘土的人才能明白他的想法。
“……你们不清楚为什么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我还不下令反击,好,现在我告诉你们吧。”
“现在已经太晚。‘威慑’计划已经失败,我们的祖国已不复存在,即使复仇也不能挽救死亡的结局。既然人类的一半已毁灭,再去摧毁另一半人类,那就是完全失去理智。24小时以前使我们最后决裂的那场争论不再具有意义。你们要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忘记过去。
“你们有知识、有能力保存这个四分五裂的地球。运用你们的技能、智慧,不要有半点吝惜,半点痛苦,重新建设一个世界。我提醒你们,你们的任务将是艰巨的,不过这是我的最后命令。
“你们应把你们的弹药送到宇宙深处,然后在离地球1000万千米的地方炸毁它们。这会向我们过去的敌人证明你们已经放弃自己的武器,我想,他们此时也在收听我的讲话。
“接下来你们还有一件事要做。列宁堡的士兵们,最高苏维埃主席最后向你们道别,同时命令你们服从美利坚合众国的安排吧。”
1963年6月
《拨往“弗兰肯斯泰因”的“F”键》
1975年12月1日,格林威治时间1时50分,所有的电话铃都响起来了。
差不多25万人拿起电话筒,带着不满或者疑惑听了几秒钟。那些在半夜里被电话铃吵醒的人,猜想着一定是哪个远方的朋友打来电话,因为一天以前传播媒体才大肆宣传卫星电话网络正式开通。可是电话里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听到有些人听起来觉得像海浪翻滚的声音,有些人又觉得像琴弦在风中震颤所发出的声音,而更多的人,此时回想起儿童时听到的神秘的声音,比如把贝壳放在耳朵上,听到像脉搏跳动的声音。不管它是什么,这声音持续不过20秒钟,继而被一阵电话的忙音代替。
全世界的电话用户都对此感到糊涂,喃喃自语:“拨错号码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有人还想打一个投诉电话,可是电话线仿佛极繁忙。几小时后,大多数人都忘了这回事——除了那些感到有责任操心这些事儿的人。
在邮政研究部里,一场讨论持续了整个早晨,可是毫无结果。该吃午饭时,一群饿坏了的工程师冲向街对面的小餐馆,争论还在进行并且热烈如初。“我仍然认为,”那个固态电子学者威利·史密斯说道,“它是由于卫星网络插入电话网而产生的短暂的冲击电流。”
“很明显,一定是卫星出了什么毛病,”系统的设计人朱思·雷纳表示赞同,“只是为什么时间上推迟了,卫星网络是在午夜时分插入的,而电话铃却是在两小时之后响的。”他边说边很大声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看呢,博士,”计算机程序工程师鲍勃安德鲁问道,“一早上你都沉默不语。这会儿,你肯定有什么主意了?”
数学分部的头儿,约翰·威廉姆斯博士不安地动了动。
“当然,”他说,“我有个想法,不过你们不会重视它。”
“那没关系。即使像你写的那些冠以假名的科幻小说一样疯狂,你的想法可能会给我们点提示。”
威廉姆斯微微有点儿脸红。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写的故事,他没必要为此惭愧。毕竟,这些故事已经集结成书(以5先令廉价出售,他现在还有两百多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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