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时吹来的劲风让人着实担心,不过,当锚泊飞船的缆绳抛下之后,巨大的飞艇却顺利地升上了天空,似乎乘上了一架看不见的电梯。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伊丽莎白女皇”号在一周之后才会与“主席”号会合。
一切都处于控制之下。所有的监测仪器都显示出正常的读数。指挥官福尔肯决定到楼上去看一看会面的情况。他把一切都交给副官,然后走进那穿过飞船中心区的透明管状走廊。每次他来到这里,看到这最大的人造飞艇,都会感叹一番。
那10个圆形气舱,每个直径有100多英尺,它们一个连一个地一字排开,像一串巨大的肥皂泡。坚韧的塑料外壳则显得非常清晰,透过它,福尔肯可以从1/3英里的高度看清电梯的机械装置的运转情况。在他周围,飞船的构架像一个巨大的三维迷宫——粗大的纵梁贯通船头和船尾,15个圆环是这个空中大怪物的肋骨,并且它那变化多姿的外形使得它的流线型的侧面看起来很优雅。
低速运行时,只有一点很小的声音——那只是柔和的气流掠过船舱以及应力改变时金属偶尔发出的吱吱声。从头顶上很远的地方,是一排无影灯。灯光使得眼前的景致很像是在潜水艇中,尤其是那半透明的气袋使福尔肯更加深了这种印象。他曾经见识过一队庞大但无害的“水母骑兵”,在热带浅海的礁石上,盲目地乱撞,那些控制“伊丽莎白女皇”号升降的塑料气泡常常使他想起这个场面来——尤其是压力变化使得它们碰得“咔嗒”直响,灯光也随之变化之时。
他沿飞船的轴走下来,然后来到正前方的1号气舱和2号气舱之间的电梯中。他上升到“观察甲板”时,感到热得有些不舒服,他用袖珍录音机对此做了简短的记录。“女王”号的1/4的浮力是来自它的动力装置所产生的大量的废热。在这个负载很轻的飞行物上,实际10个气舱中只有6个装了氦气;剩下的4个装满了空气。不过他还装了200吨的水作为压舱物。在高温下运作,气舱确实产生一个难题,就是怎样使通道冷却的问题。显然,这部分还需要处理一下。
他走上“观察甲板”,阳光透过明亮的塑料玻璃射进来,令人目眩。这时,一股清新的凉风吹到他脸上。十几个工人,以及同样数目的超级黑猩猩助手正在忙于装修未完工的舞厅地板,而另一些人则在安装电线和设备。这完全是一副井井有条的繁忙景象,然而就在四个星期以前,福尔肯都很难相信临到“处女航”时一切可以全部到位。谢天谢地,这还不是他的问题。毕竟他只是船长,而不是巡航指挥官。
那几个工人向他招手,黑猩猩也咧嘴冲他笑笑。他穿过混乱的工地走到那间已装修好的“空中休息室”。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并且他知道一旦飞船投入使用后,他再也不可能完全地拥有他。因此他想让自己在这里独自享受5分钟。
他检查了每个部分,一切正常,然后他非常悠闲地躺在旋转椅上。下面,那炫目的环状物是飞船表面坚固的银皮。他站在最高点上,俯视世界上最大的交通工具的庞大身躯。当他终于看倦了时,他放眼望向天际,满眼都是科罗拉多河用了50万年的时间刻画出的奇谲荒凉的风景。
除去那个摄影平台所遮挡的部分(它现在已经降下来,在船中部拍摄),他拥有整个的天空。天蓝得透明地清朗,一直到地平线的部分都洁净如洗。福尔肯知道,在他的祖父的时代,天上还常常染上几条蒸汽的痕迹或者被烟尘污染。这些现在都不存在了:随着造成污染的原始技术的消失,天空垃圾也不复存在了。这个时代的远距离传送已通向平流层①之外很广阔的空间,这样可以输送任何到达地球的声音和图像信息,而曾经属于鸟类和云朵的低层大气层,现在则属于“伊丽莎白女王四世”了。
【① 根据大气的热力性质在垂直方向上的差异,可以将大气分为5层: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热层和外层。平流层最利于飞行。】
正如同20世纪初的早期探险家曾预期过的那样:这是旅行的惟一方式——一种安静并且豪华的方式,可以呼吸着周围的空气但并不同它分离开来,可以尽可能贴近陆地和海洋的表面来观赏它们千变万化的美景。即便那种出自20世纪80年代的亚音速喷气机,每排10个座,可容纳几千人,也不能有如此的舒适和宽敞。
当然,“女王”号肯定不是一个经济、节省之物,并且即使还造出一些“女王”号的姊妹飞艇来的话,世界上25亿居民中也只能有一部分可以享受这种安详的空中滑行。不过一个安全而繁荣的全球性社会肯定要做些笨事,事实上他们需要这些“笨事”,给他们提供娱乐或者满足好奇心。全球至少有100万人的直接收入超过1000新币,所以“女王”号不会缺少乘客。
福尔肯的袖珍传呼机“嘟嘟”地叫起来。舰桥上副驾驶在呼他。
“船长,是否该会合了?我们已经获得了我们这次飞行想要的所有数据,电视摄影师也等得快不耐烦了。”
福尔肯瞥了一下摄影平台,这时它赶了上来,在后面1/10英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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