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乔君烈误会了,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就在杨丽童面前一吐为快。同时我也借机会提醒杨丽童,我是使君有妇的人了。
杨丽童说:“这个,你跟乔君烈说去吧。我很想了解你的过去。这样吧,既然说开了,就从这块手表开始,你谈一下你的过去,好吗?”
我说:“我们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在念大学之前,几乎没跟女同学说过话。在念大学的时候,如果有幸有女朋友,也不过是拉一下手就到头了。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就大大不同了。那些八十年代出生的人,那真是无所畏惧的人。现在社会上,一夜情是很平常的事儿了。你说,我们能把这临时的感情坚持下去,坚持一年吗?”
杨丽童看着我,半晌才说:“你这是说什么呢?”
“苏格拉底对学生们说,每个人尽量把胳膊往前甩,然后往后甩,从今天起,每天做三百下,大家能做到吗?学生们都笑了,这么简单的事儿谁做不到呢?可是一年之后,苏格拉底问起来,学生们中只有一个人坚持下来,这个人就是柏拉图。”我拿起还暖和的咖啡喝起来,已经不太可口了。“其实一夜情,要坚持下去,也这容易。但是要把柏拉图式的爱情坚持下去,这就不容易啦!”
杨丽童说:“我认为,只有一个真正严肃、有意义的哲学问题,那就是爱情。现在,网络时代,真有柏拉图式的爱情吗?”
“可能有。”为此我想再次故意提起乔君烈的名字,用以打压杨丽童此刻的激情。如果乔君烈说的是真话,那么他正在苦行僧,在他的心里肯定上演着柏拉图式的爱情。但是我知道自己是警察,说话必须有分寸。何况乔君烈所说的未必全是真话。他曾经是风流成性的家伙,谁能保证他在外面不拈花惹草呢?而且我说乔君烈是柏拉图式爱情者,这无疑于向杨丽童暗示乔君烈的犯罪嫌疑问题被淡化了,她甚至会误认为他是无罪的。
我想让杨丽童彻底领悟我的意思,就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们什么也没有。那是太遥远的事儿了。”
杨丽童把身体挪窝儿,背对着我,不愿意看我,也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虽然我把话说得迂回曲折、含糊不清,但是我想她还可以借助于观察我的肢体语言,彻底明白我的意思的。那就是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发生那些事儿的。
杨丽童断断续续地说:“哦,我总算明白了,你在利用我来捉拿乔君烈。我不过是你们警方的一件工具而已。我感到非常可悲,还感到恶心!”
我说:“你不要这样想。你是一个可爱的好女孩。”
杨丽童说:“你是一个警察,你有权这样做!你放心,作为一个公民,我会全力协助你捉拿乔君烈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不便再说什么,心情沉重地走向门口。
“请等一下。”杨丽童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却坚决地说,“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我明白杨丽童的意思,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使我和她不能成为情人。但是我不好意思说出来。
杨丽童却不加掩饰地说:“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犯罪嫌疑人乔君烈的情人?”
我不置可否。
杨丽童痛心疾首地说:“你错了!我是那种可耻的女人吗!”
杨丽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我试图作出合情合理的安慰,却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我想起了沉默是金这个词汇。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办法。
杨丽童渐渐地冷静下来。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示意我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我坐了下来。
杨丽童把一个咖啡杯子推到我面前,也在她自己面前摆好一个咖啡杯子。我一时不明白她的意图。
杨丽童说:“有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演员,老是主演一些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正面或反面的角色。昨晚深夜我睡不着,看了他主演的一部警匪电视剧。他饰演一个毒贩头子,要毒死一个人。”
杨丽童模仿着那部电视剧作出示范,让我充当那个将要被置于死地的人。她做好了菜,在小餐桌旁坐下来,动手倒了两杯红酒。她突然想起来要用上冰块,就让我到厨房的冰箱里拿去。我刚走开,她就站起来把我那个盛有红酒的杯子拿过去,坐下来,接着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取出一个装有剧毒粉末儿的小纸包,打开小纸包把粉末儿倒进我的杯子里,再站起来取来我所用的筷子,再坐下来,搅拌我杯子里的红酒,让粉末充分溶解。然后她又一次站起来把我的杯子和筷子重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又一次坐下来等着我回来喝下这杯毒酒。
此时,杨丽童就像最酷的冷血杀手。
杨丽童说:“最后,你就不用接着演你喝了这杯红酒,因中毒七窍出血而死了。反正理论上你会死得很惨的。但是,那些编剧、导演、演员只是能算是业余杀手,这段戏是有缺陷的。职业杀手应该是这样的。你看,这两个杯子外观是一样的,里头的红酒也是一样的。职业杀手应该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投放毒药,用自己的筷子搅拌,然后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杯子和筷子调换给对方,这才是最简单、最标准、最保险的投毒杀人操作方式。”
我又想起了昨晚杨丽童对我说,她在教堂里大声地说她不愿意嫁给我,以此报复我伤了她的心。现在她更进一步而要杀死我。我又想起了邵幼萍说过的有关毁尸灭迹的话。自从这两个女人接触了我这个当警察的男人后,都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微乎其微的逆反心理,就是想杀人且毁尸灭迹。我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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