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家挨炸后,市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接管了这个案子,尽心竭力地大举侦查,但是只能怀疑这是犯罪分子的报复行为,理不出一个破案的头绪。这就成了悬案。
我曾经考虑过把这房子买掉,可是房子都这样了,给人一种不吉利的感觉,谁会要这样的房子?即使有人愿意接受这种房子,我也得亏掉二十多万元。再说,就算我搬了家,犯罪分子要找到我那个新的住所安放炸弹也不难,不如就住在这里算了。温如心越来越对我不满的原因是各种各样的,并非仅仅是心疼这套房子和担心挨炸。
我并不恨温如心,不过我恶作剧地设想,如果此刻温如心突然回来就好了。最好她还保留着这房子的钥匙,不用叫门就直接打开门进来。在进门之前,可能她已经想像到我的床上有女人,为此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把表示理解、宽宏大量的表情预演一遍。她走进卧室,正要再表演一遍,以显示她是绝对的胜利者。没想到她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女人比温如心年轻和漂亮,同时也是她的好朋友,还是她特意派来的。而且,这房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充当半个清洁工的男人张宾。在这种情况下,温如心是否能感觉到我是幸福的呢?如果她有这种感觉,我就认为我已经温柔地报复了她。
“我早就把你的情况告诉温如心了,她没给你来过电话吗?如果我是她,我会……”邵幼萍没有说下去。这时候她就躺在我身边,再说下去好像有点儿滑稽了。
我说:“没有。”
邵幼萍好像早就想好了,给我一个成熟的建议:“我觉得你应该给温如心打个电话,沟通一下。”
我说:“我也想打这个电话。可是,没话可说。如果我们还能相互沟通,我早就去做了。”
邵幼萍说:“你们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我说:“我想,我跟温如心是到头的了。温如心也是这样想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让你来接近我。”
邵幼萍同样是胸有成竹地说:“既然你们之间无话可说,我倒可以充当说客,找温如心谈一下。既然大家合不来,就了结了吧,不要再拖下去了。”
我没有说什么,等于默许了邵幼萍的说法。
这一个晚上邵幼萍留在了我的床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时多了,此时邵幼萍不在我身边。她躺过的那半边儿床上早就没有了体温。她在离开这间卧室之前把她用过的枕头也拿走了,放进了衣橱里。这天是礼拜天,我打算晚点儿再到大队里去看看。期末考试即将到来,乔小星要到学校里补课,张宾把他送走了,然后赶去侦查他承办的案子。
邵幼萍在卧室的门上敲几下,叫我出去吃早餐。她准备好牛奶、鸡蛋和面包。
我以最快的速度盥漱完毕,走进饭厅张口就吃早餐。
邵幼萍说:“味道怎么样?”
我说:“进步太大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你的厨艺真的突飞猛进了。”
邵幼萍说:“是啊,我做什么都好吃!”
邵幼萍在我身边坐下来,我给她喂了一口牛奶,又喂了一口面包。后来她表示抗议,说她不是我的女儿。
我佯嗔地说:“你是我女儿?我真的这么老了吗?”
邵幼萍说:“廉颇老了,尚能饭否?就看你能吃多少面包,喝多少牛奶了!”
衡量一个人是否老了,如果仅仅观察这个人的外表和饭量,只能得到肤浅的结论。重要的是要看他是否有一颗年轻的心。邵幼萍应该是知道的。她只是在开玩笑,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回答她,即使给我一头牛,我也能吃下去。
就像旁边有人一样,邵幼萍小声地说:“你就是牛。昨晚你打呼噜,那声音气壮如牛。”
我说:“对不起,过去温如心就受不了我。”
邵幼萍说:“她要吃安眠药?”
“我睡另一间卧室。”我看着邵幼萍,犹豫了一会儿,“我想问一个问题。”
邵幼萍说:“问吧。”
“昨晚你没睡好吧?”我说,“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邵幼萍点点头:“不过他打呼噜没这么厉害。”
我笑着说:“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我对他是否打呼噜不感兴趣。”
邵幼萍也笑着说:“怎么,吃醋啦?说真话不行吗?对了,你常说,说真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确是常说,说真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后面有一句话我没说出来。我还想接着说,即使要付出代价,我还是选择说真话。这句话才是我所想说的话。”
“你想说真话?”邵幼萍说:“这是一个很沉重很严肃的问题。今天是礼拜天,咱们应该轻松一下。你说真话吧,你常吃醋吗?”
我摇摇头:“麻烦你到厨房看一下,我家没醋。我最讨厌醋那味道。吃饺子我蘸麻辣酱。像毛泽东一样,我喜欢吃辣椒。”
“你吹牛!”邵幼萍说,“不过我能想像,你吃醋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邵幼萍拉着我的手,想在我脸上亲一下,却不停地打着呵欠。她真的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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