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宗极其恐怖的交通事故让所有的目击者都胆战心惊。
邵幼萍认为乔君烈必死无疑,不过她还是急忙打了120急救电话和122交通事故电话。警察比救护车先到现场,发现乔君烈还活着,不敢贸然动他,再次紧急呼叫救护车。救护车把乔君烈送往医院,邵幼萍乘坐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面,目送着还处在昏迷之中的乔君烈被送进陆军医院急救中心。但是她不敢接近乔君烈。他毕竟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她不想受到牵连。
三天过去了,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徘徊的邵幼萍发现警察并没有对乔君烈采取强制措施,便壮着胆子探视他。乔君烈还处在高危期,而且他的左腿已被截肢,全身伤痕累累,目面全非。邵幼萍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失声痛哭。她知道不能让乔君烈孤独无助地面对着死神,便通过护士把一些鼓励他的话传递进去,希望他活下去,报杀妻之仇。几天后乔君烈对邵幼萍说,这不是最坏的结局,至少他还活着,他还有可能走到真凶被绳之以法那一天。即使丢掉一条腿,也总比失去自由蹲在监狱里好多了。他不后悔。
邵幼萍被彻底打动了。对这个失去一条腿的男人,她不可能爱上他,但是她将会尽自己的能力无私地帮助他。她已经忘记他的特殊身份,忘掉自己可能卷入危险的漩涡里。
邵幼萍拿着乔君烈给她的钥匙,打算到乔君烈租赁的某研究所职工宿舍拿点儿钱和物品。她所乘坐的出租车刚驶进宿舍区门口就被截停了。张宾跑过来检查,看到她他既惊奇又高兴,就把她领到我跟前。事前她并不知道我正在广州市,此时不用说她也知道我是为乔君烈而来的,她急忙撒谎,强调自己来这里探视生病的同事。她摆脱我和张宾,在宿舍区内转了一圈,就匆匆地走了。
邵幼萍担心我们会把触角伸到医院去,和乔君烈商量后,就用乔君烈的手机给我发短信,还乘坐飞机赶到浙江省杭州市,以他的名义和我在网上对话。这个对话产生了效果,我们确定乔君烈在杭州市后,就把队伍撤回去了。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根本无法想像乔君烈身负重伤,已经不可能挪窝。事实上,我们在广州市大举搜查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到乔君烈会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即使福尔摩斯再世也没有这样的想像力。
后来我才想起来,邵幼萍来探望生病的同事怎么就没带一些水果呢?如果仔细回忆起来,我也不难发现那些当天通过互联网从杭州市传来的话中确实有点儿邵幼萍说话的风格。当我在来到广州市第十一天后,在即将撤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和邵幼萍见面了。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到医院去探视那个传说中要出手搭救蓝母的男性行人,却被邵幼萍蛮不讲理地制止了。另外,我记起邵幼萍最近曾经反复问我,是不是抓到乔君烈就会使我的一切变得好起来。她也曾经多次暗示或者直接告诉我乔君烈不是凶手。
原来都是这么一回事。
乔君烈在伤势稳定下来后,又开始关心蓝雪遇害一案的侦破工作。他让邵幼萍把有关那个盗车团伙的一些资料传发给我,使我们能够顺利地抓到盗车贼廖伟明。其后他又指使邵幼萍打电话给我探问情况,再用他的手机给我发来短信,告诉我凶手可能脱下血衣,换上他的衣服逃走,请我到他的家里查看他的衣服。当听闻胡志良成为杀害蓝雪的第一犯罪嫌疑人的消息后,乔君烈便认为警方必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胡志良的身上,从而自己所面临的危险大大地降低了。他不听邵幼萍的劝告,决意潜回本市,在适当的时候继续寻找凶手的罪证。乔君烈自信地认为,即使我和他擦肩而过,也不能把他认出来。事实上确是如此。邵幼萍被迫请来四个民工,用担架把他抬上火车,陪着他回到本市,把他交给杨丽童。她放心不下,下一个礼拜天就赶过来,到医院里探视乔君烈,顺便到我家看我。
今天邵幼萍收到一把不久前订购的德国轮椅,从广州市飞过来,直接把轮椅送到乔君烈的住处。本来她打算在杨丽童来到乔君烈的住处后,就打电话约见我。没想到杨丽童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听了邵幼萍镇定自若的述说后,除了感到震惊之外,我还感到我被欺骗了,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心里充满一股寒气。我根本没有抓获乔君烈的成就感,即使有也被邵幼萍和杨丽童一下子无情地剥夺了。甚至我觉得今晚我做错了一件事。
杨丽童也开始讲述她和乔君烈的故事,我真想制止她。
两个多月前在安徽省淮江市,乔君烈侥幸地逃脱的那一幕真实地再现在我面前。
自从乔君烈潜逃后,杨丽童在我们的帮助下,终于意识到乔君烈就是狡猾的凶手。她非常憎恨他,认为自己被他愚弄欺骗了,不值得再为他作出牺牲,更不愿意让自己触犯法律成为失去自由的囚徒。全力协助警方把乔君烈抓捕归案,以此彻底洗刷自己为他作伪证、包庇他的罪名,这是杨丽童的既定的决心和做法。她一度担心在再次见到乔君烈的时候,她会突然陷入一个可怕的黑洞里,以致她那些既定的决心和做法被他们之间那些昔日的情愫所颠覆。在乔君烈突如其来地钻进她所乘坐的出租车里,催促司机开车后,就从那一刻开始,杨丽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乔君烈用冰冻的手抓住她的手。这时候她看着乔君烈的脸,而且是长久地看着那一张似乎变得陌生的脸,令她不解的是,她竟然觉得他的眼睛是纯洁的,是可以信任的。她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曾经真心地爱过她。这种感觉令到她的热血在体内不顾一切地激荡着,因而她不能自己地浑身颤抖。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出卖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应该亲手置他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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