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把路照得雪白。她真希望有个沙发让自己偎一偎,要是能再来杯星巴克咖啡或者加冰伏特加就更好了。
她突然停下来,惊奇地眨着眼睛,想弄清楚前面是不是海市蜃楼。远处有灯光,不是车灯,而是露营地的电灯。她放下行囊,揉了揉麻木的肩膀和手臂,拿出相机,装上长焦镜头,对准了有灯光的地方。如果那是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营地或者伊拉克平民的住所,那么身为一个美国女人,她的处境是相当不妙的。
很多驻巴格达的同事们曾对她讲起关于美国女孩遭蹂躏和强暴的故事……有些男人禽兽不如,像疯狗一样狂暴。
她透过相机镜头观察着那片营地,没发现那里有武器、军用车或者军用装备。那里的人像在挖什么东西,周围有桶、临时帐篷、桌子和新挖的土堆。这是个考古挖掘队吗?考顿意识到她所处的位置可能是古亚述人的遗址区。她看到几辆旧卡车停在一座破败的石头建筑物旁,一小群男人正在忙活着。
搭他们的车去边境应该很安全,她想,但马上又犹豫了,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呢?最后,她收起相机,向灯光处走去。
走近挖掘现场。她看到工人们正忙着往卡车上装设备和箱子。伊拉克武装力量和有美国人撑腰的库尔德人之间的零星冲突,已经使这个地区越来越不安全,实在不适合搞考古研究。
她竖起耳朵听这些人讲话。他们讲土耳其语!不是伊拉克人!一块石头落了地,考顿走进营地,走到其中一个人身前说:“劳驾。”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腋下已经被汗水浸透,寒冷的空气中满是他的汗臭味儿。他盯着考顿看了一会儿,纳闷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我不会说英语。”他边说边从手推车上卸下一只箱子,丢到了卡车上。要不是考顿躲得快,就一定会被箱子撞到。
考顿想与从身边经过的另一个人搭话,结果那人极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一个敦实的男人站在那儿。
“美国人?”他问。
“是的。”
“我是土耳其人。”他笑了笑,小胡子下面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想搭个顺风车。”她边说边指向北方的边界线。
他向废墟那边努了努嘴说:“去找阿彻博士商量吧。盖布里尔·阿彻。”
有人在喊他,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急忙走开了。
几个人上了一辆卡车,引擎隆隆作响地发动了,卡车驶上了公路。人们迅速地往剩下的两辆卡车上装东西。想搭车,就得马上找到那个叫阿彻的人,时间不多了。
考顿借着月光找到了石头建筑物的入口。建筑物的墙壁四周搭起了木头脚手架。考顿弯下腰,从一个拱门穿进了建筑物。
从人口处向前延伸的狭长通道上悬着一串随风摇晃的灯泡。考顿穿过通道,发现在它的尽头有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几个装满泥土的桶堆在那儿,工人们显然已经没时间把它们拎出去用筛子查查,里面埋没埋着宝贝。一台汽油发电机在轰轰作响。为地道提供电力。考顿向台阶下面探着身子喊:“喂——阿彻在吗?”地洞里没人作答。“阿彻博士——!”她提高了嗓门儿。
远处隐约传来另一辆柴油卡车的引擎声,它开走了。只剩一辆车了。
考顿开始向台阶下摸索。下面传来了墓穴的气息。虽然她只进过一次墓穴,但那种特殊的霉味和石头、泥土混合在一起发出的腐臭味是让人终身难忘的。尽管那时她还是个孩子,但她仍旧清晰地记得父亲入葬时的情景。刺鼻的花香夹杂着防腐剂的味道,还有那冰冷的墓室里散发出的气味,叫人永远不会忘记。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对面有一小段隧道。隧道那边是一间宽敞的内室。考顿看到内室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有点驼背。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卡其布衬衫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这人一定就是阿彻,因为另一个人皮肤黝黑,看穿戴,是个阿拉伯人。
考顿一侧身,挤进了隧道。
地上有风干的尸骨和发光的金属,这里无疑是座古墓,阿彻他们所在的内室应该是这古墓的密室。阿彻手里擎着一个打开的小盒子,他和另一个人目不转睛地往盒子里看。
突然,阿拉伯人从长袍下拽出一把手枪,把枪口指向阿彻。
刚走进密室的考顿被吓得呆若木鸡。“把盒子给我!”阿拉伯人大声吆喝着。
阿彻关上盒盖,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攥住盒子。他双眼圆睁,惊得面色苍白。“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考顿向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一个松动的木桩。木桩一歪,一些沙土和碎石散落到地上。
被声响惊动的两个男人同时把头扭向考顿。
说时迟,那时快。阿彻丢下盒子,冲上去与阿拉伯人夺枪。
他把阿拉伯人扑倒,两人开始在地上打滚。
阿拉伯人奋力把枪口对准考古学家的头,阿彻用胳膊肘用力一撞枪口。子弹打偏了。在封闭的密室里。回荡的枪声震耳欲聋。
转眼间,阿拉伯人把阿彻骑在身下。把枪口奋力指向他的脸颊。老阿彻大喝一声,用膝盖把阿拉伯人顶飞出去,阿拉伯人的头撞到了墙上。阿拉伯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阿彻也从地上跃起身子。阿拉伯人又举起枪,阿彻一猫腰,向他猛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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