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理他。”刘宝库说。
许俏俏换上睡衣,坐在床上美脚趾甲,染上粉红色,十个花瓣床上绽开。她说:“今天你情绪不高,没扫描。”
“是嘛。”刘宝库漫不经心。
扫描,他们隐私的一部分。刘宝库回到别墅,眼睛在她的身上疲劳,她说:“扫描呢。”
许俏俏熟悉电脑后,将一些术语移花接木到床上,比传统的情话新鲜活泼。譬如点击,开机,复制等等。
刘宝库哪里有心思点击什么的,张扬联系不上够闹心的。
“愁眉苦脸。”她说他。
“搁你身上也愁。”他说,“明天警察到矿上办案……”
“那个车祸司机不是处理完了吗?”
“这次好像不是冲着车祸来的。”刘宝库深深叹口气,含含糊糊地说,“够喝一壶(够受)的。”
许俏俏敏感到什么,她需要的正是这些。她斟酌后说:“矿上太太平平的,警察没事来骚扰啥。”
“办案,不是骚扰。”刘宝库说。
66
海建设疲倦在沙发上,用眼角的余光望妻子,陈慧敏坐在近旁翻看相册。这是小全的个人相册,从1岁起,每个生日照一张,排列起来,一个生命的轨迹赫然面前。
5岁的生日照是黑白的,唯一的一张黑白照片。海小全有些憔悴,他5岁生日那天生病去不了照相馆,陈慧敏用自家的照相机拍的,使用的是黑白胶卷。
“老海,你哪天谈?”陈慧敏问。
他们说好由海建设来和小儿子谈他的身世,海建设始终没谈。
“你实在不好张口,我来谈吧。”她主动为丈夫分忧解愁,说,“早晚也要过这一关。”
“喔,不是不好开口,我最近很忙,小全的事稍微往后放一放。”海建设说。
海建设最近不是忙的问题,鬼脸砬子煤矿要出事,警察逮了宋雅杰,也真巧了,她来矿上找的人正是郭德学。弄不好她向警方讲出郭德学在卐井挖煤,沿流水勾起老冰排。这是他为之担心的,最坏的事情发生在今天,梅国栋电话里跟他打招呼:
“海局长,有一个事情跟你汇报。”
“哎呀,梅局长,有什么事请讲。”
“我们拘捕你局的一个科长。”
“是谁呀?”
“张扬。”
海建设吃惊,问:“他怎么啦。”
“涉黑。”
涉黑?海建设惶然。这个坏消息令他忐忑不安,公安局长口中说出的涉黑,基本定性就是涉黑。仔细想想涉黑的意思,他不掌握张扬在罂粟沟收取保护费的事,因此对涉黑的理解,多想到鬼脸砬子煤矿。
“警方嗅出什么?”海建设疑虑起来,梅国栋和自己打招呼是出于礼貌,是走程序,还是别有用意。他开始怀疑警方是否施计谋。
张扬突然给警方拘捕,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坏消息,即使不涉及鬼脸砬子煤矿,警方没足够的证据证明其犯罪,不能随便拘捕人。张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鬼脸砬子煤矿怎么办?谁来传达自己的指令?海建设思量再三,决定找刘宝库。
看上去极其简单的事情,去和刘宝库见个面,公开自己老板的身份,仅此而已。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几年中之所以没公开和刘宝库的关系,这里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秘事。
刘宝库真实不姓刘,他姓陈,是陈慧敏的胞弟。
陈慧敏制造飞机膀子的父亲,加快了生育速度,在东北的暖气楼里一口气制造了几条生命,最小的弟弟出世便看到缺少食物的年代。精瘦的母亲缺少的不止是奶水,还有养育的能力。
“送人吧。”父亲说。
第十五章 天良如血(6)
“送吧。”母亲说。
如送出一张贺年卡那么轻易。
三十年后,偶然的机会,陈慧敏到街上问卦,遇到的大师声音相当的亲切而熟悉。
从一个成年的面容还原到婴儿时代,谈何容易,何况她对送人的弟弟没什么印象。
“很像弟弟。”陈慧敏认为。
回到家里,找出父母临终前交给她的弟弟襁褓中的照片,左腮靠近耳朵处有三颗痣,呈三星状排列,找到这一明显特征的人不难。
“算准了吧?”刘宝库见前天来过的女人又来算卦,为自己的高超相术暗自庆幸。
“是的,大师。”陈慧敏用笃信和虔诚掩蔽自己的真实目的,她说,“我丈夫的局长任命文,昨天下来了。”
刘宝库洋洋得意,他听到钞票的声音美妙而动听。
“给你。”陈慧敏谢给算命的一百元,趁机仔细看了他的左脸,的确有三颗星状排列的黑痣。
确定刘宝库是当年送人的弟弟,陈慧敏不露声色。她为稳重起见,从多侧面了解刘宝库的情况,弄清了他的养父母已去世,他因包庇黑道人物丢了警察的饭碗,现流浪街头。
“帮助他一把。”陈慧敏对丈夫提出。
“应该的,你们是同胞姐弟。”海建设爽快答应。
“暗中帮助他。”她说。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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