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亚伦低语道。
「今天晚上在花园里,你竟然允许那个大嘴巴如此对待一位女士!」
「那又怎样?又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规矩的,看见妇女或小孩受到伤害时,我们不可袖手旁观,必须采取行动。」
「是啊,那你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我不在现场啊!那是你的职责,给我记住,否则下次我可要出来打烂你的头!」
第二天,当那位凶暴的病患再次伤害罗莎时,亚伦立刻上前抓住他,并且以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怒视他。「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他希望对方不会有任何行动,如果有所行动,亚伦就会决定自己离去,而让雷根出来打架。雷根一定会这么做的。
罗莎发现她必须不断为比利提出辩护,好对抗其他同事。他们批评比利只不过是个罪犯,为了免除牢狱之灾而装模作样。
当她听到某些护士抱怨乔哈丁医师钟爱的病人占用太多医院的时间及资源时,她为此感到非常忿怒;另外,她也常为比利求情,因为别人常说:「有些人担心那个强暴犯的程度,远远超过对受害者的关心。」为此她坚持一项看法,那就是当医护人员在试着帮助一位心智不正常者时,必须暂时拋开复仇的心态,真正与他交往。
某天早晨,罗莎观察正坐外台阶上的比利,他嘴唇蠕动,正在自言自语。脸部表情开始起变化。往上看,不断摇头,摸摸自己的下巴。
此时,比利正好看见一只蝴蝶,伸手将它捉住。当他从手掌间看去时,他哭着跳起来,不断摇动双手,似乎想要帮助蝴蝶再次飞翔,只见那只蝴蝶跳了一下躺在地上,他十分懊恼地看着。
当罗莎靠近他时,他转过身来;很显然已受到惊吓,泪水在眼里打转;她有一种感觉,但并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的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人。
他拾起蝴蝶,「它不会飞了。」
她温和地对他笑了一笑,心中挣扎是否要叫出他正确的名字,最后她低声说:「嗨!比利,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她在他身旁的台阶坐下,当时他抓住自己的双腿,神色惊慌地望着草地、树木和天空。
几天后,接受诊疗的迷你小组在进行粘土课程时,亚瑟允许比利再次出现,让他玩粘土。尼克鼓励他捏人头,比利依言花了一个小时去捏。首先,他将粘土捏成球状,然后加上眼睛和鼻子。
「捏好一个人头了!」他的语气带有骄傲。
「捏得非常好!」尼克说,「他是谁?」
「一定要是某个人吗?」
「不,我还以为他是某个人呢!」
当比利离去时,亚伦出来了,他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粘土捏成的人头──没啥大不了的。他拿起工具开始重新整型,他将人头改成亚伯拉罕.林肯或乔哈丁医师的半身像,然后递给尼克,似乎在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雕塑。
当亚伦回过身时,工具不小心砸在他手臂上,立刻血流不止。
亚伦张大了嘴巴,他知道自己不会如此笨拙的;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又被摔向墙壁。去他的!又是雷根干的好事。
「我又犯了什么错?」他低语道。
答案在他脑海里响起,「你不可以碰比利的东西!」
「去你的!我只是要……」
「你只是爱现!想告诉别人你艺术家的天份,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比利接受治疗。」
当晚,比利独自待在房里;亚伦向亚瑟抱怨,说自己病了,而且厌烦被雷根推来推去。「如果他这么能干,就让他负责所有的工作好了!」
「你们一天到晚吵来吵去制造纠纷,」亚瑟说,「就是因为你们,所以彭吉利医师不为我们进行集体治疗,你们的争执已经造成许多医院员工对我们的敌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其他的人出来管理吧!换个不婆婆妈妈的人。比利和其他孩子需要接受治疗,就让他们和外面的那些人周旋!」
「我曾经计划让比利出现的机会多一些,」亚瑟说,「在见到乔哈丁医师后,也该是让比利和我们其他人见面的时候。」
*****
(5)
5月24日星期三,当比利进入会客室时,乔哈丁医师注意到他有一双受到惊吓而且几乎毫无希望的眼神,仿佛他会在任何时间逃走或崩溃似的。比利注视着地板,乔哈丁总觉得好象有一根细绳缠住他。大伙坐在那儿静默无声了好一会儿,比利的膝盖神经质地抖动。然后,乔哈丁用温柔的声音说:「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今天早上来这儿与我谈话的一些感觉。」
「我一点也不知道。」比利如此回答,他的声音十分哀怨。
「你不知道你要与我见面吗?那么你是在什么时候出来的?」
比利看起来很迷惑。「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要和我谈话的?」
「刚才有个人过来,他要我跟他走。」
「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他告诉我会见到一位医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膝盖仿佛无法受控制似地不停抖动。
对话进行得非常缓慢,夹杂着不安的宁静。乔哈丁正试图确认他确实是在和比利本人说话,这就像是钓者两眼望着浮标的时刻。他低声问道:「你的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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