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房渐渐靠拢。片刻之后,他们听到一声沉闷的物体坠落声,似乎还有压抑住的痛苦的
呻吟声。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敲打声音,然后是一声轻响,显然是装了消音器的左轮手
枪的声音。
马厩外的人们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向前推进。
6
卡普的尖叫声和突然冲过去拿耙子的动作仅仅暂时分散了雨鸟的注意力。但这一眨
眼的时间已经足够了。雨鸟的枪口猛地从安迪的头部转向卡普;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如丛林中老虎觅食般迅速,敏锐。但正是他敏锐的本能害了他,使他从已经走了这么久
的钢丝上掉了下来。
在这一眨眼间,安迪本能地迅速发功了。当枪口转向卡普的时候,他对雨鸟大喊:
“跳!”同时倾力而发。他的头撕裂般地巨疼起来,似被霄弹的碎片击中。他感到自己
身体内什么东西崩溃了,无可挽回地崩溃了。
“终于毁了。”他想到。他摇晃着倒退几步,整个左半边身体已经麻木,左腿已几
乎不能站立。
雨鸟双手猛地一撑,从头顶上的阁楼跳了下来。他脸上带着十分吃惊的神色,但他
仍握着枪。甚至当他狠狠摔在地上。拖着条断腿趴着的时候,他仍紧紧握着枪;巨痛使
他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但他仍没有丢掉那只枪。
卡普已经冲到橡皮管下,挥起耙子没命地打着它。他的嘴在蠕动,但听不见任何声
音——只是不断吐着白沫。
雨鸟艰难地抬起头来,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他的脸。他猛地将头发从眼前甩开。
他的独眼目光逼人,嘴角痛苦地抽搐着。
他举起枪瞄准了安迪。
“不!”恰莉厉声高呼:“不!”
雨乌扣动了扳机,一股轻烟从消音器的孔中冒出来。子弹在安迪的头边爆炸,弹片
划出几条血口。雨鸟用一只胳膊撑着地,再次扣动了扳机。安迪的头猛地向右一歪,鲜
血从他脖子左侧喷涌而出。
“不!”恰莉再次尖声嘶叫,用手捂住了脸,“爸爸!爸爸!”
雨乌撑着身子的胳膊瘫软下来;尖尖的弹片没入了他的手掌。
“恰莉。”他喃喃道,“恰莉,看着我。”
7
围在马厩外面的人们这时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那个姑娘,”朱尔斯说,“我们得除去她——”
“不!”里面传来那姑娘的尖叫声,似乎她听到了朱尔斯的计划。接着传来一阵惊
呼:“爸爸!爸爸!”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这次声音大了许多。突然,里面发出一道强烈的闪光,使他们
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热浪从敞开的马厩大门滚滚而出,站在门边的人们纷纷踉跄
着向后退去。
热浪之后是浓烟——浓烟和闪亮的火光。
8
恰莉向父亲奔去。惊慌之中,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当雨鸟呼唤她时,她竟真的转向
了他。他趴在那儿,竭力想稳住握枪的手”。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在微笑。
“看着我。”他嘶哑他说道,“让我能看见你的眼睛。我爱你。
恰莉。”
他扣动了扳机。
恰莉体内蓄积已久的那股力量疯狂地喷涌而出,完全失去了控制。在卷向雨鸟的同
时,它也汽化了本会射入她头部的铅弹。
刹那间,似乎有一股狂风在撕扯着雨鸟的衣服——和他后面的卡普——只是一股狂
风而已。但被撕扯的并不只是衣服;还有肉体本身。先是被撕碎。像羊脂一样融化,接
着就被从已经燃烧。变黑。炭化的骨头上卷走。
有一刻,眩目的强光使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马厩里马的嘶呜,它们吓疯了。这
时,她闻到了烟的味道。
“马!那些马!”她想着,开始在一片炫目的光芒中摸索。这是她的梦境。不完全
相同,但确实是她的梦。忽然有一阵儿,她仿佛回到了奥尔巴尼机场:还是个小姑娘,
比现在矮两寸。轻了十磅,也比现在更加纯洁天真;她拿着从垃圾箱捡来的购物袋,从
一个电话亭走到另一个电话亭,“推推”那些投市电话机,于是硬币从退市口哗哗落下……
她试图集中思绪,想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发功了。
一股热风顺着L形的马棚扫过。马棚的门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冒着浓烟,在热浪
中已扭曲变形。
这热浪扫过卡普和雨鸟的尸体,席卷着大量冒着浓烟的木料。木板,像炮弹一样冲
向马房的后墙。墙壁轰地一声炸开,碎片呈扇形四散射出,飞出至少六十码远。“伊塔”
的特工早已退了开去,否则他们会像被机枪扫射一样倒地身亡。一个叫克林顿的家伙被
一片飞旋的木板齐齐削去了脑袋;他旁边的一个人则被一段螺旋桨般穿空而过的木梁劈
成了两段。一个被一片冒烟的木头削掉了一只耳朵的特工足足十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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