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安迪嘶哑他说,……决滚开。她以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不知道她能
不能停下来!”
“我没事,爸爸。”恰莉说。她声音平稳。镇定,带着奇特的冷漠,“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那些汽车开始爆炸。
爆炸都是从尾部开始的;后来当安迪在头脑中将发生在曼德斯农场的事重新串起来
时,他可以肯定这一点。爆炸都是从尾部油箱处开始的。
阿尔绿色的普利茅斯首先一声巨响炸了起来。一大团火焰从普利茅斯后部腾空而起,
耀眼夺目。后车窗炸飞了。约翰和雷开的福特紧接着炸了起来,相距不到两秒钟。金属
碎片满天飞舞,接着急速掉落在屋顶上。
……洽莉!”安迪叫道、”洽莉,停下!”
她依然用平静的语调说:“我停不下。”
第三辆汽车开始爆炸。
有人开始逃跑。有人紧随其后。门廊上的人们开始向后退去。又有人向前拖着安迪,
安迪反抗着。忽然没有人再抓着他了,刹那间他们都在逃命了,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睛
惊恐地瞪大着,却视而不见。其中一个头发烧焦的人想从围栏上翻过去。他的脚被绊住,
头朝下摔进了一个小花园。诺玛年初时在园中种过豌豆,那里还有许多帮助豆秧向上爬
的木桩。其中一根刺中了这个人的喉咙,“噗”地一声从脖后穿了出来。这声音安迪永
远忘不掉。那人像一条上了岸的蹲鱼在园中扭曲挣扎,从脖后穿出的木桩像一枚箭杆将
他钉在地上。他痛苦地发出微弱的漱口似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衬衫前襟喷涌而下。
剩下的汽车接二连三相继爆炸,像一系列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两个逃走的人被气浪
掀翻在地,其中一个腰部以下起火,另一个浑身溅满保险玻璃的碎片。
黑色的油烟升腾在空中。车道以远,透过热蒸气望去,远方的山脉和田野像在恐惧
中扭曲变形。鸡群上下惊飞,发疯似地尖叫着。突然有三只鸡蓦地着了起来,像长了脚
的火球四处奔逃,最后倒毙在车道旁。
“洽莉,马上停下!停下!”
一条火舌斜穿进前庭,那条土路呈一条直线熊熊烧了起来,好似地上铺过一线火药。
火舌爬到了伊夫劈柴用的插着把斧子的垫板,将它包围形成了一个神奇的火圈。突然火
圈向中心突去。
劈柴垫板忽地着了起来。
“洽莉看在上帝的份上!”
一把伊塔特工的枪躺在门廊和燃烧的汽车之间的草地上。突然,里边的子弹一发接
一发尖利,清脆地爆响起来。手枪在草地上怪异地滚跳着。
安迪用尽全力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的头猛然向后仰去,蓝色的眼睛空洞无物。然后她吃惊。
茫然地盯着他,仿佛受了伤害。突然他感到自己被一股迅速集聚起来的热流包围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像厚玻璃似的粘稠的空气;
鼻孔上的毛发仿佛已经焦脆。
自燃。他想着,我马上要自燃起来了——
接着一切都过去了。
恰莉脚步踉跄着摇摇欲坠。她用手捂住了脸。然后从她的指缝间传来一声浸满恐惧
和绝望的尖叫,让安迪担心她的神经已经垮掉。
“爸爸一一一”他一把揽住她,紧紧抱着。
“噢,”他说,“噢恰莉,亲爱的。”
尖叫声停止了。她瘫软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安迪抱起她,她的头在他胸前无力地滚动。空气很热,充满了燃烧着的汽油的味道。
火舌已经穿过草地爬到了长青藤下,开始向上攀登,敏捷如夜里出来玩耍的小男孩。房
子要着火了。
伊夫·曼德斯正两腿伸开靠坐着厨房的纱门上。诺玛跪在他身旁。他胳膊中了弹,
蓝色工作衫的袖子上一片殷红。诺玛从她衣服的下摆上撕下长长的一条,正试着想卷起
他的衬衫袖子给他包扎伤口。伊夫的眼睛大睁着,脸色灰白。他的嘴唇微微发青,急速
地喘息着。
安迪朝他们迈进一步。诺玛·曼德斯向后缩了一下,接着马上俯身伏在丈夫身上。
她用冒火的目光严厉地看着安迪。
“走开。”她嘶叫着,“带上你的魔鬼走开。”
奥贾跑了。
在他逃命时,“追风”在他臂下上下跳动。逃奔中他慌不择路。他跑在田野里——
摔倒、爬起再接着跑。在一道车辙里他嵌了脚再次倒下,倒下时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接着他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有时他好像是在独自逃命,有时又像有人在跟他一起跑。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逃走,从十分钟前还曾是阿尔·斯但诺维茨的那堆燃烧着的破布
边逃走,从那队燃烧的汽车边逃走,从躺在花园中喉咙里插着根木桩的布鲁斯·库克身
边逃走。
快跑、快跑,快跑。“追风”从枪套中掉了出来,狠狠砸在他膝盖上,然后掉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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