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在你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你知道那不是什么樟脑。樟脑吗?生活中接触最多的是樟脑球,白色颗粒。有一种毒品叫‘冰毒’,以它为原料的‘摇头丸’最近非常热卖。陆月挖到一个塑料袋,以为里面是樟脑,她完全没往别处想,猜测是花匠埋的,大概有肥料的效果?她没有动它,原样埋好。”
“以前的人,仅仅因为注意了那些宣传品,甚至根本没看见密码,就被你杀了。而她,是真切地看到了毒品,自然是不能活的。”
“上星期四,就像今天一样,其他老师去上课,这办公室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你习惯性地用望远镜往楼下张望,发现你一直关注着想找机会杀掉的陆月,这时被那小男孩看见了镜片的反光。当时死者正往拐角处走,那是几乎不会有人去的地方,正是动手的好机会。你非常迅速地拟定了计划,做好准备,下楼去了。”
“陆月在看见你时,曾奇特地‘嗯?’了一声。前一天体检时她们学院也在,她认出了你是那个患癌症的老师。她奇怪你为什么穿着花匠的衣服。这是你考虑到犯案过程,怕血沾上身而穿的。而且有制服的职业是看衣服不看人的,你赶去作案以前,在楼道或者花园里,即使有人看见你,只要不像陆月那么靠近,就不会注意你的容貌,只认为是‘一个花匠’。”
“你当时准备杀的恐怕是两个人,因为那孩子在你逃离前没有过去,才能活命。他描述当时的过程,提到咳嗽。而我们一定要按照大人的表达方式重复一次,说成‘陆月过去之前,那边有声音’。这么一说就容易想成凶手在行凶前不可抑制地咳嗽。其实,那孩子说的才是对的。他说‘那边也咳咳的……姐姐才跑过去……’,陆月跑过去正是因为咳嗽声!”
“根据行凶的距离判断凶手是亲近的人,错了。我们都忽略了吕老师一再强调的她的品性:善良。她哄着小孩子玩的情境,谁看了都会想起‘善良’二字。你在楼上看见了这温馨的一幕,把她的性格拿来利用。”
“你当时故意装做很病弱的样子,蹲在那里咳嗽,她看见了,以为你发病了。哪还管什么衣服的问题,跑过去扶你……你匆忙地乱捅一气,16下……”
落寒停下,吸口气:“这件事出了之后,我曾假设五年前事件与陆月案有关,那就有一个矛盾。五年前凶手是男的,而五年后却变成女的,真的是两个人合谋不成?后来我看见了你的照片,就发现原来一个人就可以的。你以前拥有男人的健壮,现在却瘦弱到只能用出女人的力度。我开始怀疑你了。”
“后来,你在楼道里,再次和我们谈起‘大学生不谈恋爱’的问题。你表示你在陆月案的现场闻到了什么,我非常清楚你在撒谎,因为当时空气中充斥着极浓的血腥味,你要是还能闻见其他异味,那鼻子真是太灵了。我很想知道你要陷害谁,就提出三个可能。我想应该是林老师。她在案发前后在现场附近出现过,被你看见,选为嫁祸对象。”
“当然,我也有些动摇。因为你说现场有人笑,我就以为是那三个男生。如果你是凶手,那时应该在做善后工作,比如把血衣藏起来,而不是在人群中围观。如果你不在那里,怎么知道有那三个人?即使在楼上能看见,也听不见他们笑吧?基于这个原因,也加上当时搞不清动机,没有动你,留给你再一次下手的机会。”
“陆月死后,有你要调走的消息。你觉得情势危急,打算离开这个你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地方。可是,你又看见了一个人。虽然你没见他几次,却觉得威胁十足。他密切关注板报,这或许没什么。但在上个星期五,他居然把电线杆上根本没人要的小广告撕了带走。你觉得这代表他破了你的密码,要把这作为证据交给警察,不会有其他可能。其实他只是看看自己的作品,和同学开开玩笑……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星期二,你把他约到水池边,趁他不备,举起旁边的大理石球,砸死了他,把凶器抛入池中逃离。”
落寒似乎说完了,紧抿嘴唇看着他。
随着长篇的叙述,席老师的表情由镇定变为失去镇定,再变成力持镇定。现在那骷髅似的脸十分阴沉,却回复了些许生气:“你刚说我的力气像女人,又怎么能用那么沉重的凶器?我敢打赌,花园里的石头球,我搬不动任何一个。”
“是呀,这又回到凶手的性别问题。但是,如果这只是一个非常无力的凶手刻意的布置,让人以为案子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做的,以洗脱嫌疑呢?你用来迷惑大家的石球实在沉重过头了,让人怀疑是否会有人用它犯罪。告诉我,那真的是凶器吗?”
席老师的眼睛暴凸出来:“你……说什么?”
“我刚才描述的犯案过程只是通常的想法,你希望造成的,似乎很合理。那只是镜中的幻象,而镜子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那天,谁都知道要下雨了。张平说有事要去做,是什么事呢?他大概是去收校门口的板报,他不希望它淋到。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在你宣称得了癌症的那天,张平收到他父亲的死讯。这很容易产生一种移情作用。自那以后,他要我们大家认真听你的课,问你题的次数多于问其他老师。他真有那么多不明白的地方吗?星期一,我们在楼道遇见你时,他说的那些话,证明他是来向你请教问题。他真的急到不能等下一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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