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人却在批判政治吗?”
“我才没批判政治。我是在谴责犯罪”
阿斯巴鲁的声音,就好像高山上的热温泉,在低温中沸腾。察觉到这点的基尔伏特,钢玉似的双眼微微一眯,打量着僚友。表情就如同看见了某只脾气暴燥的野狗正保护小狗一般。
总之不管如何,成立六都市大同盟的政治魔术,似乎并未带来军事魔术的连动。基尔伏特心想这样也不错。如果七都市变为六都市,那其中某都市定会被新的五都市给盯上。七都市的生存游戏暂时还会继续下去。
在两人离去后,由利?库路冈出现在总司令部内,随后也马上离去;他把剩下的咖啡,连瓶一起带回了自己的帐篷。
Ⅷ
十一月十五日.
六都市大同盟军一无所得两手空空地,开始从贝鲁海峡撤退。之所拖了两个星期才撤退,是因为说服后方司令部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其间出现无益战斗的牺牲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正确来说,他们还得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保护海峡的布伊诺斯?松迪军将士们发出的胜利欢呼声。大同盟军战死者八万四千人,负伤者十二万九千二百人,其中两成是进入十一月后产生的,寒冷和营养不良造成体力不足再加上药品匮乏,轻微的负伤也能导致死亡。
第二天、十六日,布伊诺斯?松迪市的第一市民劳德路普离开城市,访问卡路迪那斯丘陵的激战阵地。五百名护卫队员,严守在得意洋洋的独裁者身旁。
在丘陵顶部的尽头,柱着松叶杖的司令独自伫立着遥望海峡。在他的头顶上,笼罩着比起胜利者来说,更适合于失败者的铅灰尘色天空,冬雪的尖兵开始翩翩起舞。
离开护卫队,劳德路普一人走近柱着松叶杖的英雄,亲切地搭话道。
“在看什么呢?将军”
“在海峡的另一连,有我妻子的墓地”
“哦,那真是……”
就连独裁者也不禁失去了伶俐的口齿,单腿不便的司令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的妻子,是被急救车送往病院途中去逝的。因为急性脑出血发作”
“真是不幸”
“本来是可以获救的。可是,某个政治家举行游行,封锁了周围的道路,就连急救车也被禁止通行。我再怎么恳求警官也还是遭到拒绝。因为如果放行的话,他们就会遭到严惩。所以他们也是不得已”
“那是……”
“那时,我下定决心。当应该敬爱的第一市民,当那家伙站在政治家光荣顶点的瞬间,我要亲手了结他”
琼汰?诺儒特的双眼,正面直视着劳德路普的脸。
劳德路普没有笑,也笑不出来。随着青年司令那并非独创性的语气逐渐展开,他双眼中开始注满冰冷敌意的寒光,独裁者神经中枢各处设置的信号灯开始红灯闪烁。在他心脏皮肤上的面料,正被外力挤压成枪口型。劳德路普鼓足勇气后,挤出一串七零八落的只言片语。
“你的妻子……可是……进升你为中将的……你……”
“那是你的错,第一市民。你已经渡过了与你才能相匹配的荣华富贵。接下来就轮到甘心情愿地承受与你为人相符的惩罚了吧”
响起两声枪响!但因为消音器,以及枪口顶着身体的缘故,不过发出深呼吸程度的音量。那声音随着劳德路普的呻吟声一起,被大风吹散。
加害者一方的手,将松叶杖夹在对方腋下,支撑着被害者的身体。
“这样可不行,第一市民,你不能就这样死去。请别让我失望。至少,也要让你尝尝与我妻子歌露娜利雅所受的同等时间的煎熬才行……”
然而,劳德路普失去光泽的双眼带着诺儒特倒映的身影,就那样匆匆倒下了;他似乎坚决不肯现实暗杀者的愿望。转身面向发现不对劲、哑然失声的护卫队员们,诺儒特露出一个灰色的笑容。
“事情就如你们所见到的,以叛逆罪向我射击吧,那是你们的义务”
那确实是护卫队员的义务。但他们义务只进行到一半。当他们举手抬起枪时,便停止了行动。一位队员,以恭敬的态度拾起琼汰?诺儒特扔出的军用手枪,递交给柱着松叶杖始终站立的诺儒特后,说出了十分工整的台词。
“您是英雄。您从假扮十字军的侵略者和倒行逆施的独裁者,从他们双方的魔手中守护了我们的母都市”
“…………”
“您拯救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母都市的再建,请发挥您不凡的才能吧”
诺儒特眨着眼睛。他明明投身黑暗的感情激流之中,可是终点却并非百尺悬崖,而是与其说缓慢,不如说温润的沉淀沼泽。他摇了摇头,松叶杖重重敲击在地面,大声喊道。
“布伊诺斯?松迪会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倒行逆施的独裁者?给予劳德路普权力的是谁?就因为他是高个美男子而且善于雄辩,就给予他压倒性支持的家伙又是谁!”
护卫队员们带着困惑的微笑,回应着司令的激昂。诺儒特的怒火空转着,乘着寒风远去。诺儒特再次张开了怒吼的嘴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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