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明回家前听了浅仓的练习,当时浅仓背得很流畅,可以说停都没有停一下,但浅仓还是觉得没底。利明走后,浅仓已经在空无一人的研讨室里反复练习了将近两小时。
浅仓在背诵的时候计了—下时,背一遍下来大概要花十四分左右。这样的话,到时候就算背得结结巴巴的,估计也能够把自己的演讲控制在规定的时间以内。
浅仓的嗓子有点哑了,她坐到椅子上稍稍休息了一下。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浅仓伸了个懒腰。最近可真累啊,好像一天要干两天的活儿似的,自己也不想松懈,可回到家后一进浴缸,积蓄在体内的疲劳就渗透出来了。
浅仓觉得这些感觉都是自己变得健忘以后产生的。
这十来天,总是想不起自己过去做了些什么事情。原本是在研究室里制作幻灯片的底稿,可奇怪的是,浅仓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坐到无菌操作台前来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平白无故地从同位素实验楼里拿来了放射性同位素。当自己又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重新坐到了研究室里。而幻灯片的底稿已经完成了。这种事情好像经常发生在无人的深夜,但有时自己在白天也会失去记忆,听说上次彩排过后,大家还在一起吃过蛋糕,对这件事浅仓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浅仓重重地晃了晃脑袋。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自己的身体又没出现什么问题,虽然有点恶心,但浅仓还是觉得这点小事用不着和别人商量。
“哎呀!”
浅仓突然站了起来。她忘给细胞做继代了。
不是“Eve1”,而是用于这次学会演讲的实验细胞。因为觉得那些细胞在学会过后也许还有用,所以自己一直都在给它们做继代。大致就在今天,烧瓶里应该已经装满了细胞。明天就要去参加学会了,如果不在今天以内做好继代,细胞就会死绝。
浅仓拿出工作的劲头,离开研讨室向培养室走去。走廊里的路灯已经熄灭,四周看不到人影。
浅仓进入培养室里,打开冰箱,取出了做继代所必需的培养基。
“……?”
浅仓感到有些奇怪。
培养基的液量怎么少了许多呢?
一周前制作的培养基现在已经被用得快要见底了。浅仓这一周忙于为学会做准备,根本就没怎么做过与细胞相关的实验,可是,培养基却消耗得如此厉害。
为了防止细菌污染,培养基都是装在研究者各自的专用瓶里分开使用的,不会有其他人使用浅仓的培养基。然而,眼前的事实是液量减少了很多。除非是进行细胞的大量培养,否则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耗掉近五百毫升的培养基。
怎么会变少了呢?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浅仓还是把瓶子放到无菌操作台上,继续做着各项准备。胰蛋白酶和EDTA之类的其他试剂并不见减少。
也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浅仓尽量不去多想。
无菌操作台的准备完成之后,浅仓来到恒温箱前,从里边取出了细胞。
她关上箱门,往回走。
“…………”
浅仓总觉得怪怪的,便停住了脚步。
回头一看,箱门紧闭,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恒温箱。
浅仓看了看手上的培养烧瓶,又看了看恒温箱,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变化。可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恒温箱里有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浅仓摇了摇头,刚才自己不是才从恒温箱里把这个烧瓶拿出来吗?
可是,浅仓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恒温箱内的情景。
……不晓得出了什么毛病。
浅仓苦笑了一下。
看来有必要尽早做完继代,早些回去。必须让自己疲劳的神经放松放松,明天还要到学会发表呢。
浅仓在无菌操作台前坐下,开始用酒精对双手进行消毒。
“她”对现状感到很满意。
当初浸泡在培养液里的时候,“她”的进化速度与现在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她”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使唤寄主了。更重要的是,“她”以前必须通过外界才能获得神经信号,而现在“她”却能够自己生产这种信号。那些被生物学家们称作Fos或Jun的神经信号传递物质,还有接收信号所必需的蛋白激酶都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吩咐。“她”让它们中的大多数发生了突变,所以就算没有外部的刺激也照样具有活性。如今“她”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适量地诱导出必要的蛋白质,并使其发挥作用。再没有什么事能比按自己的意志操控寄主更愉快了。
“她”对研究室这样的环境感到满意,这里陈列着进化所必需的所有东西。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她”分裂出许多菌落,并分别对其拖以不同的刺激,有的菌落暴露在荧光灯的照射下,有的菌落被甲基胆蒽或DAB之类的致癌物所包围。大多数的菌落就这样死掉了。有些即使活着也役有产生出她所期望的突变。一周以来,“她”反复摸索,试验了所有可能的组合。一旦出现稍稍好点的细胞株,“她”就使其增殖,并给予进—步的刺激。这段时间,研究室里晚上没人,“她”大胆地进行着各种尝试。“她”的一部分寄生在一个叫浅仓的女人体内,这部分对“她”的进化大有帮助。这—周里,研究室和培养室变成了进行神圣进化的实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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