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扫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他的目光从我身后的那具尸体移到巴鲁恩身上,然
后又移下看着我。他那眼神只是要看看我,但我却将其牢牢抓住巳不放松了。违心
地,在那一刻里,他与我达成了默契。他下意识地猛一扭头以示否认,否认他意识
到了我在想什么。但是我向他打了个手势,即威严又迫切。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我示意其他人退开。当他们意识到我的打算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乱。但在巴
鲁恩的注视之下、没人敢提出反对。没有任何反对,里奇特替代了吉尔站到我的椅
后。
看到吉尔那张未铺好的床几乎让我无法承受。里奇特已把我推回到那间目前即
是我的也是他的小屋。他把我停在屋子的中心,而他到一个食橱里找酒喝。从那扇
吉尔还没关上的房门里,我可以看到他那整洁的房间,只有一处例外:他听到我的
召唤起床时弄皱的床罩。我不知道它们是否仍是温的。
和善、急躁、忠诚的吉尔,有多少个夜晚,他为了我而放弃了睡眠?他过着一
种理所当然的生活——不是不受人感激,而是未受人赞扬。我只能希望他心里知道
他是被爱着的。
卫奇特一下子重重地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两条腿随随便便地伸着。他已喝了
一杯热饮。他正迅速地清醒过来。他猜疑地迅速环视着整个房问。
“干得不错,”他讥讽地说。他朝我周围那些简朴的奢侈品挥了挥手。“独用
浴室,独立暖气,地毯,通讯系统,身份、威望、权力——”他一声比一声高地说
着,那音高盖过一切的结束语是大陆人的一声咒骂。“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坠入陷
阱的笨蛋。”
我没必要回答;他知道这不是真的。毕竟,我正把我的生命放在他手上。
我的一言不发只是使他更加愤怒。“你骗不了我。你比格雷本和他的同伙们强
不到哪儿去,只是更狡诈。你们中没有一个人思想上是自由的。他们想方设法用惩
罚使我顺服,你用奖励。全都一样。”
他如此以自我为中心险些让我发脾气。他怎么能想象得到在我失去吉尔的那一
刻,我是在一直想着他呢?但是我控制着自己。“我们需要你,”我说。
他怨恨地高声笑着。“那倒是真的。自从那个梭子鱼似的巴鲁恩上了船,你们
就需要我了。你那时为什么不去问我?我本可以告诉你东方勇士是什么。”
他没必要提醒我。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是我的回答是显而易见的:我现在
正在问他。当他看到的时候,他一下子涨红了脸并站了起来,用手指急速地划动着
他稀疏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我个帮助你?”他粗鲁地问道。“我碰巧还没活够呢,
而且我了解巴鲁恩那种人。给我一百艘‘海乡’号巨轮我也不会跟他过不去。”
他是在极力让我震惊得谴责他,于是他好有理由以牙还牙。但我才不像格雷本
那么笨。计划落空,他变得越发蛮横起来。“也许我会加入巴鲁恩一伙,到时还能
获得一批赃物。也许他会帮助我开立一番事业,如果我向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信息,
如果我告诉他他真正的敌人是谁。”
“那就把我交给他。”我说。
他瞪大了眼睛,等他想起我看透了他的花样,已经太迟了。他撇起嘴;他恨我,
因为我提醒了他,他不是一个连正直都没有的人。
“不,”他说,“我才不会帮你毁了你们的‘海乡’号。你完全可以自己办到。
谁输谁赢,我才不在乎。你要犯错,你得自己去犯。”他一下奔到门口,好像是逃
跑。“你可以在轮机舱找到我,”他说,然后‘砰’地反手把门关上。
整整那一天和接下来的一整夜,我在等着他回来。被留在房间的中心,我无法
用抓住家具或攀住墙壁的办法来挪动我的椅子。我也可以费很大的力气爬到门口去
叫人来照顾我,但我决定不这样做,我需要的不仅是别人的照顾。
我用了很长时间来努力思索,以弄清我之所以会在如何判断巴鲁恩的问题上犯
下如此灾难性的错误究竟为何。所有像控制着原子运动的物理定律一样制约着我们
思想的道德法则,在巴鲁恩那里跟本不存在。他生存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能伤害到
我们而不伤害到自己。
然而在他那另一个世界里也一定有其法则。一定有他要遵行而不可逾越的规范。
我急切地需要里奇特。不走进巴鲁恩的世界,就无法与他拼斗。里奇特这个同时生
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是我必经的途径。
他在最糟糕的时候,把我孤独无助的留下。我以歉意和理解追踪着他。我等待
着他会开始探问我的时刻的到来,于是又思量着他非要显得不在乎的那份固执。
当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闲散地点数着那些构成了对于我生存下去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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