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黑樱桃_[美]詹姆斯·李·贝克【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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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是个新词儿。”

  “我已经听好几个匪帮成员用这个词儿。这是他们在某人家里干掉某人时用的。上次我们窃听到萨尔说那样的话之后,一个和他作对的目击证人,就被人在耳后用点22马格南手枪打了一个洞。但我们不知道查理是谁。”

  我沿着一个优美的弧线,把另外一个小石头掷到水面上,它像鳟鱼出水一样绕了个圈儿,然后漂下涟漪,沉入白色的水中。

  “也许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他说,“迪奥有很多敌人。”

  我把沙砾从手中掸掉,有一会儿没说话。太阳现在很热,石蚕在香蒲外产卵,在悬崖下阴影处的湖水上,彩虹在跳跃着。

  “你认为我该做什么?”我最后说。

  “也许现在是回新伊伯利亚的时候了。”

  “你认为他会仅仅出于骄傲,叫来一名杀手,拿他全部的交易去冒险吗?”

  “你看,因为他是弗兰克·迪奥的儿子,他已经在暴徒中有了一点影响力。但从根本上说,萨尔是个失败者。他是个劣等的音乐家;由于偷信用卡坐牢;他的妻子在鼻子被他打断之后抛弃了他;他的朋友们是一群买卖关系的无赖和可卡因瘾君子。然后你出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重塑了他的面孔。你认为这样一个家伙,现在会对你有什么感觉?”

  “这和我是否回到路易斯安纳,也没什么关系。”

  “也许没关系。”

  我看了看手表。河流对面,我看到一只鹰突然落人牧场,用它的爪子钩住一只田鼠。

  “谢谢你的钓鱼旅行,现在我得去取我的卡车了。”我说。

  “我很遗憾告诉你这个消息。”

  “不要担心。”

  “以上帝的名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罗比索?”

  那晚我没睡着。我考虑着送阿拉菲尔回路易斯安纳,和我的堂姐或巴提斯蒂夫妻呆在一起,但那样,我会对她的情况完全失去控制。而且我怀疑,只要我的判决还悬而未决,哈瑞·玛珀斯就会对我们任何一个人采取行动。你无法预料一个精神变态者会做什么,我相信他就是那类人。

  我还是不太相信丹·尼古斯基说的,萨利·迪奥打电话给维加斯,引来一名职业杀手。我在新奥尔良认识的暴徒,是不会那样处理事情的。他们打击目击证人、哥伦比亚竞争对手,打击彼此,但却不会仅仅因为个人怨恨,去打击一个普通人。他们自己的领导地位不允许他们那么做,这会影响他们太多的经营项目,并且危及他们与政客、警察局和法官的关系。萨利·迪奥是个恶毒的流氓,但是他的父亲聪明而谨慎,是匪帮斗殴和黑手党权力斗争的幸存者。我不信他们会情愿为了一颗被打掉的牙齿,而犯下大错。

  像往常一样,当我虚弱、疲乏并彻底被自己思考的疑惑打垮时,我转而去请求上帝的帮助。我起床做了腊肠和鸡蛋,步行送阿拉菲尔上学,安排她和保姆呆在一起。然后,我将点45手枪和一个备用子弹夹放在卡车座位下面,出发去大分水岭东面的黑脚族保留地。

  我的风扇皮带在保留地南十英里坏了,我免费搭乘一位印第安农夫的车,来到四英里外的汽车加油站,买了一条新的风扇皮带,然后动身沿着路肩,向我的卡车走去。这是我犯的一个错误。雨云开始从低矮的绿色山丘向东面移来,遮蔽了田野、沼泽、丛生的柳树和棉白杨。天空突然裂开,一分钟之内,猛烈的大风雨刺痛了我的皮肤,浸透了衣服。我躲到道旁一块岩石下避雨,看着暴风雨横扫大地。这时,一辆没有涂漆的破旧的校车全速从拐弯处开过来,仿佛是来自六十年代高速路上的幽灵。裂缝的窗户上贴着胶带,车的侧面和顶面捆着自行车、倒塌的帐篷、铁铲以及两条独木舟。

  司机看见我后停了下来,用一根长控制杆突然打开折叠门,我上了车,里面大概可以被称为时代文物储藏库。座椅已经全部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吊床、铺位、睡袋、一个罐装煤气炉、一个浴缸和几个塞满衣服的纸板箱。一个女人正露着乳房奶孩子;一个梳着印第安辫子的白人坐在地板上,在用一块肥皂条雕刻动物;另一个女人在后座上换婴儿的尿布;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大胡子男人,则脸朝下睡在吊床上,他的身体看来就像一条被网住的鱼,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空气中散发着发酵的牛奶、大麻卷烟和烧焦食物的味道。

  司机有一双泡起的蓝眼睛和一脸疯长的红胡子,他带着皮质护腕,劳动服夹克衫在胸口敞开着,胸上有深蓝色监狱纹身。他让我坐到一把过道顶头的木椅上。我们开始在暴雨中沿着路面疾驰。我一边告诉他我准备去的地方,一边抓着一根金属栏,以防从椅子上反弹下去。

  “你刚才站在一个很糟的地方,伙计。”他说,“有些杂种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在那儿转弯。你住在附近吗?”

  “不,我只是个游客。”

  “你的口音很奇怪。我想你大概是个法裔加拿大人。”

  “不,我来自路易斯安纳州。”

  他的眼睛很古怪地打量着我的面孔。汽车朝着路肩开过去。

  “我说,右边有一个咖啡馆。我想我得下车弄点吃的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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