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颇头上。
“爸爸,是你吗,吹灭蜡烛吧,我想睡了。”
“来吧,我的好孩子,喝吧,你会睡得很甜的。”
※ ※ ※
……我饿了,几点了?我头晕。爸爸在哪儿?
钟敲了四下。
噢!那场恶梦,那个夜晚……啊,那天早晨,爸爸把家里彻底收拾了一遍。
※ ※ ※
“……你看,西莉亚,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种草地了。今天早上的大暴雨让我们浪费了一天,但不要紧。今年秋天,我要在原来那棵的地方再种一棵柳树。你会看到,这棵树会长得很快。如果你愿意,我和巴克斯特、托尼可以把这个旧石凳放在树下。我家里还有很多杜鹃花,如果你感兴趣,可以都给你。”
“你太好了。菲利普,从昨天到现在,你干得太累了。”
“约翰还睡着吗?昨天晚上,他一定是累坏了。”
“我去看看。”
“等等,今天早上我给他做了蛋糕,我去拿。”
“……爸爸走进来,抱住我,让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喂着我吃,一句话也不说。我不敢打破那沉默,现在,我知道那场恶梦是真的。我猜到了,当我在麻醉药的作用下睡去的时候,爸爸是如何度过了那个夜晚的,以及为什么用水把厨房彻底冲刷过。
福赛特小姐家的那块草地啊! 噢!我的上帝!我一定是疯了。爸爸的精神崩溃了。我们不再说话,然而我是多么地需要交谈呀!我试图把心里话都掏给西莉亚·福赛特,但是,她那审视的目光让我欲言又止。
后来,爸爸开始跟我讲话了,还是那么慈祥,还是那么温柔,但是,他却像在跟一个病人讲话。时光流逝,我忘记了妈妈,忘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啊!在我进入医学系读书后,那段残酷的记忆又复活了。最糟的是,我意识到,在进行外科手术时,我体味着某种快乐。每次手术,我都感到一种疯狂涌遍全身。我竭力挣扎着,但一切都是枉然。我不想在精神病院里度过我的余生,于是,在我即将毕业那年,我告别了医学界。
我知道,爸爸,你拚着命挣钱,供我读书,但是,我读不下去了:我每次拿起手术刀,都感到即将爆发一场疯狂……
我挣扎过。爸爸,我挣扎过了呀……
爸爸,我可怜的爸爸,我是多么高兴能拥抱你啊!看到我这样泪水涟涟的,你一定觉得好笑,但是,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你为什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说什么?哦!是的,坐在椅子里。好,我坐……谢谢爸爸,谢谢……这白兰地很好……是的,还要一杯……
※ ※ ※
“我不是你父亲,约翰,我的行为很像,你就相信了。希望我不会后悔。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保全伦敦警察厅的声誉:如果魔鬼杰克只是一名警察,而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人,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来亲自了结这个案子。
“我们已无法为他再做什么了,约翰。他的处境无法挽救了:即使他病好了,他也不会忘记自己那些残忍的行为,不是吗,他的生活将会是地狱。”
命运早已决定了。我对于眼前的一切和梅尔文的存在是极其清醒的。
“我的看法无关紧要。”我叹道。停了一下,又说:“三个星期……用三个星期时间使我……使他无法再害人了。为什么中间留这么一段时间?”
“约翰,只是你应该先写完小说。因为我猜测你总是处在写写笔记的阶段。现在,你已拿握了小说需要的所有材料。”
“当然。从今天起,我就开始写。我会亲自拿去给你看的,”(梅尔文不再看我。)我又说,“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身份的……”
“我说不准,我是逐渐悟到了真相的,好像是一种本能。在马莎·特蕾巴被杀案件中,他有不可争辩的不在现场的证据。开始,我显然不可能知道她的死与后来的几起凶杀没有任何关系。伊丽莎白·斯特莱德和凯瑟林·埃多斯两人被杀的那天夜里,拼命追捕之后,我真正地意识到,凶手像猴子一样敏捷和狡猾,竟然能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一个幽灵凶手,能像理查德·莫尔斯当的被杀。顺便说一句,你如此轻易、迅速地搞清了这桩案子,真让人感到困惑。关于凶手在封闭的地方做案后是如何神奇地逃走的,你有你的理论和研究,我那时都想到过。在这方面,你是当之无愧的专家。魔鬼杰克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丝毫不掩盖这个事实,正相反,每次出击,他那幽灵凶手的名声都有增无减。
显然,凶手有一个诡计,一个魔法般的招术使他得以逃过所有人的眼睛。但是,我并不愿意把自己仅仅局限在表面现象上。
“上星期,我曾试图为你这个小说家找一个笔名。在我摆弄着你姓名的第一个字母时,我就……这次,Jack Ripper【注】已经走得太远了。”
【注】意思是“魔鬼杰克”。约翰·里德的英文拼写为John Reed,同Jack Ripper一样,首字母都是J和R。——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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