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不将本案定位为哪一类,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它视为一宗开放型谋杀。我的立场就是,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为了将范围缩小一些,我决定利用凶手留给我们的微薄讯息,好将这么—个人给拼凑出来。
“从使用硝化苯的这件事情上,我已经归纳出一些结论,而且也跟各位解释过了。接下来必然可推论出凶手是受过良好教育,但不会是出身于公立学校。你同意吗,查尔斯爵士?一定不是的。”
“出身公立学校的人,也有犯过杀人罪的呀!”查尔斯爵士困惑地声明。
“喔,那是当然的,但用的不会是这种卑鄙手法。公立学校出身的人都有所坚持,即便是杀人的时候也一样。每一个公立学校出身的人都会告诉我,这绝不是一宗绅士所为的谋杀案。公立学校出身的人,万不得已非杀人不可的话,一定会带把斧头或左轮手枪到被害者面前与之对决的。也就是说,他绝不会从背后砍人。这一点我是绝对肯定的。
“另一个明显的结论是,他是一个手指灵巧的人。他将巧克力剥开,抽光里头的酒,再重新填回,用溶化的巧克力抹平针孔,最后再把银色糖果纸包回去,让它看来就像未曾被动过手脚—样。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做起来可不容易,而且别忘了,从头到尾还得戴着手套呢。
“一开始我在想,如此精致的手法,一定只有女人才做得到。但我做了一个实验,我找了十几个朋友来试试手艺,其中男女都有,最后能执行出完美结果的只有我(这没什么好骄傲的)。所以说啊,不一定只有女人才办得到,但一双好手艺是绝对少不了的。
“然后再来就是这件事:每颗巧克力里头刚好都有六米尼姆的毒液。这件事真叫人茅塞顿开。它透露出此人对整齐规律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癖好。世上的确有这种人,他们无法忍受挂在墙上的画没有四边对齐。我理解这种心态,因为我自己也是这种人。对我而言,对称就是规律次序的同义词。我非常了解凶手为何会用这种方式来填补巧克力。换做是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想都不用想。
“再来,我们可以认定他或她是很有创造力的人。一时的冲动,是无法干下这样的谋杀案。它是被谨慎规划的,一点一滴、一步一步地,就像是建构一出戏剧一样。你同意吗,费尔德-傅立敏夫人?”
“我是没如此想过,但可能是这样的。”
“喔,是的,一连串的念头势必被彻底想过。我认为毋需担心有抄袭旧案的可能性。一个具有高度创意的人,是不会把别人的点子运用在自己的作品上。我是如此。薛灵汉,你也是一样吧?丹蒙小姐一定也是这样。我可以想像的到,有时你也是如此吧,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坦白说,你们大家都会如此。”
一阵诚实的含蓄低语响起,招认了此刻突然沉默无语的现况。
“没错。瞧瞧苏利文(Sir Arthur Sullivan,一八四二~一九零零,英国作曲家,创造大量具有英国特色的轻歌剧)是如何改编老式教堂音乐,并且把格里高利圣歌(Gregorian Chant,在天主教教堂唱的歌曲)改写成“一双明眸”这类已听不出原调的歌曲。这是可以允许的。好了,以上就是所有的线索,这些线索将协助我们描绘出这一位不知名、冷血、无人性的下毒者。我想,就这样了。但这些也已经够看了,不是吗?如果可以找到一个人,符合以上所有的人格特质,那么我们应该就能找到凶手了。
“喔,还有一个不可漏掉的重点——某宗相似的旧案。我很惊讶没人提到它。在我看来,这件案子比前面说过的更为相似。这不是一件有名的案子,但你们可能都听说过,就是大概二十年前发生在费城的威尔森医师命案。
“我简单说明一下。这个叫做威尔森的人,某天早晨收到一瓶注明是来自一家知名酿酒厂的麦酒试饮品,其中还附了一封信,读起来显然是用正式信笺写的,上头也贴有一张印有公司名称的标签。威尔森吃中饭时喝了它,当场就一命呜呼。原来那玩意儿被掺入了氢化钾。
“麦酒马上被证实与那家酿酒厂无关,他们并未寄出任何的试饮品。它是透过当地的快递公司寄出去的,但他们唯一能提供的讯息,是交货委托的客户乃一名男子。后来发现,印有公司名称的标签及信笺,都是为此而特别伪造的。
“那个疑案一直悬宕未解。虽然警方找遍全美每一家印刷厂,但还是追踪不到信笺上面的头街和标签是在哪里印制的。甚至,连凶案动机也未能推敲出来。这是一宗典型的开放型谋杀案,酒瓶突然现身,但凶手仍藏身幕后。
“你们可以看出这两个案子有多相似了吧?特别是在寄送样品的这一点上。正如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指出,绝不可能凑巧到这么刚好。我们的凶手一定记得这个案子,所以才能如此成功得手。对凶手来说了事实上,是有一个可能的动机存在。威尔森是个声名狼藉的堕胎医生,也许有人想要阻止他的行为。我想,那个人是有意识地这么做。的确有人会干这种事。你们看,这是此案的另一个相似处。尤斯特爵士是人尽皆知的混蛋,这一点支持了警方的论调,所以他们认为是某个匿名疯子下的手。我想,以上这些便是为警方观点而做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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