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也把凶手指向你自己啊。”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愉快地说道。
“喔,是的,但这个矛盾对我并不造成困扰。那事和心理层面上的不可能性无关。”
“不,”费尔德-傅立敏夫人说,“也许不是这样的。”
“心理层面上的不可能性?”查尔斯爵士粗鲁地喊道,“喔,你们这些小说家!你们这些人都中了佛洛伊德的毒,所以完全看不到人性的本质。我年轻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谈什么‘心理层面上的不可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知道那种鬼东西根本不存在。”
“换句话说,在某些情况下,最不可能的人反而会做出最不可能的事。”费尔德-傅立敏夫人细说详述,“嗯,我也许是个老古板,但我倾向于赞同他的说法。”
“例如康士坦丝·坎特一案。”查尔斯爵士率先发难。
“丽兹·波顿。”费尔德-傅立敏夫人举例附和。
“还有整个‘阿迪莱德·巴特雷’案件。”查尔斯爵士吹起胜利的号角。
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像是把扑克牌收好,放进工整的盒子里似地。
“依我看啊,谈论心理层面上不可能性的人,是把他们看待小说人物的那套东西,用到自己的推论里头——也就是说,他们在推论过程中,把自己个人想法注入那些嫌犯中,结果反而看不清,那些他们认为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其实是有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
“毕竟,侦探小说的卖点,就是那‘最不可能的人’。”布雷迪先生低语。
“说得好!”
“我们是不是可以来听听薛灵汉的推论呢?”丹蒙小姐建议。
罗杰接受她的提议。
“我要先声明,这个实验的发展还真是有趣,三个已发表过推论的成员,都指向不同的凶嫌。而我呢,也要指出另一位嫌犯,就算丹蒙小姐和区特威克先生同意我们其中一人的想法,我们还是会有四种不同的可能性。虽然一个完美的结局眼看是难以达成了,但我不否认我私心盼望情况会是如此发展。
“正如布雷迪在他的推论中提到封闭型及开放型谋杀,此案的可能性几近是无限大,但也因为如此,才使得这个案子更有意思。例如说,我的调查是从尤斯特爵士的私生活开始着手,我深信破案的线索就在其中:这个想法和布雷迪如出一辙。而且也和他一样,我认为线索可能和一位被抛弃的情妇有关;我相信,嫉妒或复仇是酿成这场命案的主因。最后我还是和他意见一样,打从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案子,我就相信这是女人的杰作。
“于是,我从‘尤斯特爵士的女人’这个角度开始着手调查。我花了许多天不辞辛劳地搜集讯息,直到我相信我已掌握一份他近五年来的猎艳名单。这工作不算难。正如我昨晚所说,尤斯特爵士并不是会藏话的人。但显然我所搜集的名单还不完整,因为昨晚那位名字未被公开的女士,就不在我的成果之内。既然我漏了这一个,那也意味着可能有更多的遗漏。无论如何,为了对尤斯特爵士公平起见,我们得说他似乎也有谨慎守口风的时候。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一开始我就确定这个凶手不仅是个女人,而且她不久前一定是尤斯特爵士的情妇。但我现在已全盘改变我所有的看法。”
“哦,真的啊!”布雷迪先生感叹道,“可别跟我说,我的调查根本是弄错了方向。”
“恐怕我得这么说喽。”罗杰尽量不让声音透露出胜利意味。
当一个人终于解开一桩让众多金头脑都困惑不已的谜题时,还要教他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这真的是不容易的事。
“我很抱歉必须说,”他希望自己的表现,能比他所感觉到的更为谦虚,“关于这个观点的转变,我可不能将功劳完全归于我个人的洞察力。坦白说,这全然是出于幸运。我无意间在庞德街遇见一个傻女人,她告诉我一件相当琐碎的讯息(所有我得到的讯息里,没有一个是当下就能瞧见其重要性的),但那个讯息立即让我对整个案件有不同的看法。在灵光一闪之中,我了解到自己一直在错误的前提下努力,事实上,我犯了一个最基本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正是凶手要引诱警方和所有人犯下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行业,要解开悬案的真相,的确少不了幸运这项元素,”罗杰深思说道,“当时我正和莫司比讨论这个案子,突然一下子事情就连接起来了。我跟他说,苏格兰警场最后能破获许多不可能的悬案,纯粹靠的是幸运——也就是说,一件关键的证物本身就可以说明一切,或是说一个女人的愤怒实质上透露了一项讯息,因为案发前她的丈夫曾让她醋意大发。这一类事情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如果莫司比要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的话,我建议用《机会复仇者》这个片名吧。
“于是,复仇的机会又到来了。藉着在庞德街遇上的好运,那一瞬间像是给五雷轰顶似地,我当场知道了是谁寄巧克力给尤斯特爵士。”
“哇,好极了,好极了!”布雷迪先生亲切地表达全体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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