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半信半疑地微笑,他仍然无法置信自己的推论失败。
“薛灵汉先生对此案的解读,”丹蒙小姐用她清晰平稳的腔调说道,“对我们某些人而言,一定是非常新奇。然而对我来说,它不只是新奇而已,因为我自己推想出来的理论的起始点和他一样;换言之,此案并没有杀错人。”
罗杰竖起耳朵聆听。
“正如区特威克先生所说,薛灵汉先生的整个推论,都建立在班迪克斯夫妇之间的赌注上。从班迪克斯先生提出的打赌说法,薛灵汉先生由心理层面推断,根本没有那个赌注存在。那个推断很聪明,但是弄错了。在女性的心理层面上,薛灵汉先生的解释太宽厚了。我想我可以这么说,我也是从这个赌注开始着手的,但凭着我对女性同胞有着比薛灵汉先生更亲密的了解,我所得到的推论是——班迪克斯夫人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
“这一点我当然想过,”罗杰给予反驳,“但我以纯粹的逻辑推演法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在班迪克斯夫人的生活里,没有一件事显示了她的不诚实,她的所做所为证明了她是个诚实的人。当没有证据显示那场赌注的存在时,而仅凭班迪克斯的一面之词——”
“噢,但那场赌注真的存在,”丹蒙小姐接下他的话,“我几乎花了今天一整天,来建立这个论点。我知道除非我能确切证实打赌的存在,否则我根本无法动摇你的理论。现在就让我来解除你的苦恼,薛灵汉先生。我已掌握无可推翻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确是打了赌。”
“你已掌握了?”罗杰困惑地说。
“当然。你知道,一想到打赌之事在你推论中的重要性,”丹蒙小姐徐缓地责备,“你就应该亲自去证实这一点的。好吧,我有两名证人。班迪克斯夫人上楼到卧室躺下来休息时,和她的女仆提起打赌之事,她的确说到(和你一样,薛灵汉先生)她的剧烈胃痛,仿佛是因为打了那个赌而遭受的天谴。第二个证人是我的朋友,她也认识班迪克斯夫妇。她看到班迪克斯夫人在第二段中场休息时间独自坐在包厢里,于是过去和她交谈。谈话过程当中,班迪克斯夫人提到自己和丈夫打了一个赌,看谁能猜对戏剧中的坏蛋,并且也说出她心里猜想的答案。但是(这和我的推论完全符合),班迪克斯夫人已经看过这出戏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我的朋友。”
“哦!”罗杰相当沮丧地说。
丹蒙小姐尽可能地口气温和。
“这场赌注,只有两种推论结果。你的运气太差,选到错误的那一种。”
“但你怎么知道,”罗杰第三度激动起来,“班迪克斯夫人已经看过那出戏呢?我是几天前才知道的,而且是意外得知的。”
“噢,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丹蒙小姐悠然地说道,“我猜是维若克·马歇尔夫人告诉你的吧?我并不认识她,但我认识的人当中有人和她有交情。昨晚你说到在惊人的机缘下得知这样的消息时,我没有打断你的话。如果当时我这么想,我一定会告诉各位,任何讯息若被维若克·马歇尔夫人知道的话(如我所料),那她的朋友也一定是人尽皆知,所以那根本不是机缘,而是必然结果。”
“我懂了。”
罗杰第三度、也是最后一次气馁下来。这时候他想起一件事,这事她虽算不上完全守口如瓶,但维若克·马歇尔夫人可没有泄漏给她的朋友知道;此刻,布雷迪先生的猥亵眼神与他四目交接,他知道有人和他心有戚戚焉。所以丹蒙小姐在心理学上的推断,并非百分之百的绝对正确。
“我们现在呢,”丹蒙小姐带了点教训意味说道,“就让班迪克斯先生从暂时的坏蛋角色告退,回到原来第二受害者的角色上。”她停顿了一下。
“尤斯特爵士也不用还原为预定受害者的角色,”布雷迪先生放声说道。
丹蒙小姐当然不理他。
“听我说,薛灵汉先生会发现我的推论和他昨晚的推论一样有趣,虽然我们有些看法相同,但某些要点却大大地不同。其中有一点我们取得共识,那就是预设的被害人的确被杀了。”
“什么,爱丽夏?”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喊道,“打从一开始,你也认为整个计划是针对班迪克斯夫人而来?”
“这事我一点都不怀疑。但为了证明我的论点,我必须粉碎薛灵汉先生的另一个结论。
“薛灵汉先生,你指出,对班迪克斯先生而言,早上十点半抵达俱乐部是一个非常不寻常的时间,所以显得相当可疑。这倒是千真万确。然而不幸的是,你怀疑错了方向。他在那个时间抵达,不见得如同你所假设的有犯罪意图。你没想到(我应该公平地说,似乎每个人都没想到),如果班迪克斯夫人是歹徒预设的被害者,而班迪克斯先生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在那个特定时间出现于俱乐部,会不会是真凶的设计安排呢?无论如何,我认为薛灵汉先生应该给班迪克斯先生一个机会,让他为自己提出解释。我做的就是这件事。”
“你去问班迪克斯本人为何那天早上刚好在十点半抵达俱乐部?”区特威克先生语带敬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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