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颤动了一下,她缓缓征开眼睛。「…叔叔,你这样做真的不大好。」
杨瑾勉强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觉得舒服些了吗?」
「…我宁可你帮我打针、给我药吃。」她的眸子有着疲倦的阴暗,「革除神职,
是不能妄动法力的。」
杨瑾默不作声。确实,他不能够这么做,即使只是小小的退烧。
「这不是医药可以解决的。」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又找到新的微尘?」
「不是。」殷曼摇头,「还是一个月前那一颗。」
杨瑾深深的皱起眉来。要将微尘收入体内,宛如服下剧药。虽然艰苦,但是殷曼
总是可以克服难关,净化微尘,融入魂魄。
快则三刻,长则十天。但这一次,却这么意外的,缠绵了一个月。
「…太久了。」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无法净化的微尘。」殷曼觉得非常疲倦,「叔叔,你
知道这是哪一国语言吗?」她抑扬顿挫的念了几个字。
杨瑾呆了一下。他是死亡天使,基督天界管辖下的语言都了然于胸。他听得出来
是英语系的语言,但是他不明白意义。
「我不知道。」
殷曼清澈的眸子有着疑惑。她勉强起身,取了笔和纸,写下一行古老花体文字。
杨瑾有些傻眼,他似乎懂得这种文字…但是他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殷曼望着这些文字,满眼茫然。「但是我懂意思。这行文字说:
『杀了我』。」
「…妳从哪里得知的呢?」身为医生的他开始担忧了。难道殷曼真的从内里崩溃
吗?
瞅了他一会儿,殷曼笑了。「叔叔,宽心吧…」她默然了一会儿,「是微尘残存
的宿主记忆。透过梦境,告诉了我。」
顽强的抗拒净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吧?
这说不定是揭开谜团的脆弱钥匙。
又是那个梦。
她昏昏的张开眼睛,凝视着虚空。家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君心接到花神
老板的指令,飞快的去值勤了,只要有关她的微尘,他是从来不叫苦也不迟疑的
。
拥着被,她仔细回忆着梦境,在怎么样也不肯退的微烧中昏沉着。
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她居然记不起来,像是蒙着熟悉的迷雾。挣扎了一下,她
起床洗脸,呼出的寒气依旧哀鸣的在镜面出现那行无人能辨识的文字。
杀了我。
天蒙蒙的亮了,但是家里没有杨瑾的气息。应该是医院有事,她那个安然卸去神
职的养父,尽力的在抢救人类的生命。
她喝了杯牛奶,将注意力转回梦境。应该不是梦,她想。这是一个稀薄的记忆,
一个执念。是谁心心念念要人杀了他呢?
这样痛苦的语调,这样祈求的哀鸣。当然有几个可能性,比方说,他身患无药可
医的恶性传染病…她知道人类的善发挥到极致,是可以远远胜过神明的。
不能自杀么?害怕?或是不能够?
「不能够。」她无意识的说出这几个字,把自己吓了一跳。
气温似乎更低了。她呼出的白气越来越浓。有一种执念强烈执着的寄宿在微尘中
,让她怎么样都无法净化。
拉出长外套,她走入天色微亮的街道中。
当初收服这个微尘,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定居在这个中部的大都会,自然是
将整个都会可能的妖异巡逻了一遍。这个妖异并不是很特别,能力也不是很突出
。
很典型的妖异。除了食欲,一无所有。他们什么都吃,各式各样的尸体,垃圾,
塑料袋…会引起注意是因为他开始攻击活着的生物。一个劫后余生的蛇妖哭着跑
来求杨瑾庇护,杨瑾分不开手,她和君心一起收拾了这个妖异。
只是很意外的,居然发现这个弱小的妖异有她的微尘。
走到当初收服妖异的地方,微微的还有一点痕迹。她蹲下来,仔细看着淡得几乎
看不出来的污渍,许多亡灵的阴影还在,动物、妖类…还有人。妖异往往难以强
大就是这样,没有节制的杀生,吸收了太多亡灵,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意识收在一
起,求生的意愿就会开始争夺主导权。
往往等主导权争出来,又吸收了更大的亡灵,又是争夺的开始…除非是吸收到足
以统御一切的亡灵,不然妖异终究只能蹲伏在阴影处,成为不足为患的杂鬼。
拥有她的微尘,就可以解决主导权的问题。第一个吸收她微尘的意识,其它的亡
灵都会臣服,所以妖异会因此聪明而强大起来,甚至有了妖力、有了智慧,并且
更贪婪的渴望「生存」。
但是这个妖异虽然有她的微尘,却没有统合,依旧是分歧的意识。
所以说,他们收服这个妖异的时候,他得到微尘的时间还很短?那,这粒微尘最
初是由谁拥有的呢?
要记录下妖异各自分歧的意识,是个庞大的工程。但是,她是殷曼,那个有着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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