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呢。来吧,你这样只会把这件事搞得更糟。”
他开始对她变得粗暴起来。她的反对正在使他的火气越来越大。不过这种火气
却是以相反的一种要摧残一切的冷酷表现出来。
“听着,我的朋友,我可不打算拉着你的头发把你拖到那里去。这件事不值得
我这么做。我要进去一会儿,从这儿给哈泽德家打电话,立即就把整件事情原原本
本告诉他们。然后我马上把你带回我带你来的那个地方。他们可以接纳你——只要
他们还要你的话。”他的身子在车门外微微向她前倾。“好好看着我。看看我是在
开玩笑么?”
他是当真的。他并不在虚张声势,说说而已。这可能是一种恐吓,他并不想真
的这么去做,不过这也不是一个空洞的恐吓。这点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她看
到了在他的眼睛里流露的那种阴沉冷郁的神情,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
他转过身子,离开了汽车,重新顺木板小径向前走去,这次他的脚步比先前更
为有力,步子也走得更快。
“对不起,麻烦你们再等一会儿——”她听到他在进入开着的大门时这么说,
随后他就走进了屋里,接下来的声音便听不清了。
她挣扎着出了车子,就像一个还未睡醒的人在走路似的,她一把抓住了关拢的
车门。然后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木板小径,走到了门廊前,她神志恍惚晃晃悠悠地靠
在了长春藤上,使长春藤发出了一阵簌簌声。然后她继续向从打开的门里射出的长
方形的灯光走去,走进了屋里。她的模样就像刚从齐膝深的水里挣扎着走出来似的。
一个中年妇女在门厅里迎了上来。
“晚安。你是哈泽德夫人么?他在里面。”
她带她走到左边的一个房间,推开了两扇老式的推拉门。他正站在里面,背朝
着她们,他面前是一台放在墙上托架上的电话。
“这位年轻的夫人来了。你们准备好以后,可以一起到书房里来。”
帕特里斯把推拉门重新在身后关上。“史蒂夫,”她说。
他转过身,看着她,然后又重新转回身去。
“别——你会杀了她的,”她恳求道。
“老人迟早总要死的。”
“电话还没接通吧?”
“这会儿他们正在为我拨打考尔菲尔德的电话。”
他并不是在玩什么花招。他的手指就在听筒挂钩旁,正把它往下按。他是在拨
打电话。
她的喉咙里响起了一声被窒息住的声音。
他又向后看了一眼,不过并没像先前那样完全把身子转过来。“你已经完全决
定好了吗?”
她没有点头,她只是垂下眼睑,把眼闭了一会儿。
“接线员,”他说,“取消刚才那只电话。我搞错了。”他放好了听筒。
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好像刚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再抽回身
子一样。
他走到推拉门边,用力把两扇门拉开。
“我们准备好了,”他向大厅对面的书房喊道。
他手背向外曲起手臂,向她伸去,同时轻蔑地抬起胳膊肘,好让她去挽住它,
这么做时,他甚至没瞧她一眼。
她走上前,他们一起向书房走去,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胳膊里。走进了人们正等
着为他们举行婚礼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正是在返回的路上,她知道自己打算杀死他。知道她必须这么做,知道如今只
能这么做了。她应当尽快完成这件事,她对自己说。早在今晚的事发生之前,就在
她第一晚跟他一起坐在汽车里时她就该这么做。这样,事情就根本不会发展到如今
这般地步。那样一来,今晚这种极度的恐惧和羞辱至少可以不再发生。当时她还没
产生这个想法;她还从来没有过想杀人的想法。她总在想要回击,用别的什么方法
逃开他;不清除他——不用这个办法,就永无安宁。
不过,现在,今晚,她知道她要这么去做了。
从离开地方法官的家里起,一路上,他们两个人没说过一句话。有什么必要说
话?有什么好说的?如今——除了这最后的一件事,还有什么可干的。在出了黑斯
廷斯城大约四英里时,在她对面出现了一根下半截漆成白色的电话线杆。这个想法
就这么出现了;突如其来,很干脆地就出现在她的脑中。就好像在那根特定的电话
线杆上,有某种光电管发出了一道光柱,照射到公路上,打她脑中穿过。她的脑中
的一半,仍然是逆来顺受的绝望之情,一种宿命论。而另一半,越来越坚定的决心,
无悔无怨,不可改变的决心:我要杀了他。今晚。不等夜晚过去,要赶在曙光降临
之前。
他们俩谁都没说一句话。他没说,因为他相当满意。他已经做了他精心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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