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这儿找到你的。把这扇门打开,让我进来。要不我就把它砸碎了!”
她即刻便想到了门锁,但已略嫌稍晚,因为就在同一刻他也想到了。整个这段
过程中门一直未锁上,一直保持着她先前进来时的状态。她猛地把整个身子贴到了
门上,发出了一阵绝望的抽泣,可已经来不及了,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缝开始在
扩大。
“不!”她强硬地说道,连气也透不过来了。“不行!”她拼命想用自己整个
不停颤抖的身体的重量压住门,不让它打开。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流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帕特里斯,你——一定—
—得——让——我——进——来!”
随着他说的第一个字,她脚下开始站立不稳,她的脚跟毫无指望地在地板上向
后滑去。
尽管由于他们彼此相持的力量而使门忽而开得大些,忽而又关拢些,接着又开
得更大些,但透过逐渐变大的门缝,他能瞧见她了,她也能看见他了。他的眼睛跟
她的眼睛贴得这么近,眼睛里透出的强烈指责的神色远比里面那个死人的眼神更为
可怕。别瞧着我,别瞧着我!她在内心里向它们发出了绝望的恳求。哦,转开去,
我实在忍受不了!
她稳稳地、不可抵抗地转过身子,尽管到头来,他的胳膊,接着是他的肩头已
挤进了门,但她依然想拦住不让他进来,她绷紧整个身子无情地抵挡着他,用两手
紧紧抵住门,两只手全然失去了血色。
这时,他用力作了最后的一推,结束了这场非势均力敌的抗争,她的身体顺着
门打开的整个弧度被推到一边,就像一片被人轻易拿走的树叶或是一片软绵绵的布
片。他进了房间,站在了她的身边,他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
“不,比尔,不!”尽管她已无须再作恳求,但她依然不停地机械地这么说道。
“别进来。如果你爱我的话。出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生硬地问。“是什么事情让你到这儿来的?”
“我需要你爱我,”她只会像一个心烦意乱的孩子一样小声说道。“别进来。
我需要你爱我。”
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撼了她一会儿。“我看见你了。你到这儿来干什
么?你在这种时候到这儿来干什么?”他又放开她。“这是什么?”他捡起手枪。
她在刚才这阵慌乱中早已把这支枪忘得一干二净。它一定是在她从里间逃出来时,
从她手中落到地上的,要不就一定是她把它扔到地上的。
“是你把它带在身边的?”他又走回她的身边。“帕特里斯,回答我!”他异
常强硬而凶狠地说,她从来没见到他有这么凶过。“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老梗在喉咙口, 似乎就是没法把话说出来。 最后,总算迸了出来。
“来——来——来杀死他。”她木然地靠到了他的身上,他不得不用力紧紧拢住她,
不让她倒下。
她想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抓住他的衬衫前胸,一直到他的脸,就好像身子不停
扭动的生白化病的乞丐伸手乞讨施舍一样。
他的手一挥,她的手便从他的身上落了下去。
“你这么做了?”
“有人——这么干了。有人——已经把他杀了。就在里面。他死了。”她浑身
颤抖,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身上。有一点是明确的,你再也无法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
了。你一定得去依附一个人。你一定需要有一个人来抱住你,即便他马上还是想再
次把你拒之于门外,而且你也明白这一点。
突然他的手臂垂了下去,他离开了她。独自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即使只是一
会儿。她真不知道这些个月以来,这些年来自己是怎么忍受住的。
生活是这么疯狂的东西,生活是这么畸形古怪的东西。一个男人死了。一片爱
情就此毁于一旦。不过一支香烟还在烟灰缸里冒出烟雾。高脚酒杯里的一块冰块还
浮在酒里没有融化。你想保留的东西,却失去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却依然存在。
接着他从里间出现了,他站在里间门口又一次看着她。用那么古怪的神情看着
她。他看的时间太长了些,沉默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她说不清自己不喜欢的是什
么,但是她不喜欢他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换了别人,这么做无关紧要。但不该是他。
然后他抬起了枪,那支枪依然握在他的手中,把它靠近自己的鼻子。
她看见他的头严肃地点了点。
“不。不。我没干。噢,请相信我——”
“这支枪刚开过,”他平静地说。
这时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似乎这对眼睛想这么对她说:为什么
你不想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来使自己摆脱困境,那么做我是会理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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