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氧水。”庄户人的妻子在乡下电话机旁回头窃笑:“还在谈他们新买的福特8型!”
两个小时之内,他们都将灰飞烟灭,他们没有足够的意识从那里下来溜走。
“你们会希望你们能够逃走的,”他腋下夹着闹钟,从他们底下走过时暗暗地
说。
但问题是,如果有人曾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过三条“城市”街区而没被人看见的
话,现在他就做到了。当他终于到了家门口时,就拐上了短短的水泥人行道,拉开
纱门,将弹簧锁钥匙塞进木制门内,进了屋子。她当然不在家里,他事先就知道她
不会在家,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象这样回家。
他又将门关上,走进蓝幽幽、灰蒙蒙的屋内。从阳光普照的大街上走进屋里时,
一开始好象都是这种感觉。她将所有窗子上的绿色窗帘都放下了四分之三,保持屋
里的阴凉,直到她回来再将窗帘拉起来。他没有脱掉帽子,什么也没做,他不打算
在家里久待。特别是一旦他将他带来的这只闹钟拨好时间,让它走动之后。事实上,
就连走回那三条街区,乘上将他带回城里去的公共汽车,也是一种寒丝丝的感觉,
因为他始终知道,在身后那一片寂静中,某件东西将会滴答,滴答,尽管在两个小
时之内这事还不会发生。
他径直走向通地下室的门。那是一扇结实的木门。他穿过门,将它关上,顺着
光砖楼梯走进地下室。当然,冬天里,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不得不偶尔下来调节一
下燃油炉,但是一过四月十五日,就只有他随时下来了,现在早已过了四月十五日。
她甚至不知道他下来过。他每个晚上都是乘她在厨房里洗涤碗碟的时候溜下来
几分钟,等她洗好弄好走出厨房时,他已经回到楼上埋头看报了。将每次弄来的小
包里面的东西加进盒子里已有的东西里,用不了多长时间。接电线花的时间较多,
但是有一个晚上乘她外出看电影,他将电线接好了。(她说是看电影,可是看的什
么片子却又支支吾吾说不清,不过他也没逼问她。)
地下室的梯子上装着一盏灯,但是除了晚上,那盏灯派不了用处,日光从水平
的窗缝里渗进来,那窗子从外面看紧挨着地面,而从里满看则紧挨着地下室的天花
板。窗玻璃外罩着铁丝保护网,由于没人擦洗,玻璃上积满了污垢,简直像是不透
明似的。
那只盒子,现在不再仅仅是一只盒子,而是一架极度残酷的机器,靠墙而立,
挨着燃油炉的一边,现在它已接好电线,装好了电池,他再也不敢挪动它了。他走
到它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抚爱地摸着它。他为它而骄傲,胜过他修好或装
配过的任何一只名贵的手表,说到底,手表是没有生命的。而这只机器过不了几分
钟就会产生生命,也许十分凶残,但总算是有生命的。就像——生孩子。
他打开闹钟的包装纸,把他从店里带来的几件必需的工具摊在身边的地板上。
两根精致的铜丝坚挺地从他在盒子上钻出的一个小洞里穿出来,像某种昆虫的触角
一样严阵以待。死神将通过它们长驱直入。
他先将闹钟上了发条,因为一旦将它接上电线,他就无法安全地上发条了。他
用一个专家的敏捷简便的手腕动作把发条上到最紧的程度。他这个钟表修理师可不
是白当的。在这宁静的地下室里,这咯啦啦、咯啦啦的声音听起来肯定不详,照理
这是一种充满家庭气息的声音,通常意味着上床,安宁,熟睡,安全;现在则意味
着走向毁灭。如果有人在听的话,一定会觉得是不详之音。但这里没有别人,只有
他自己。对他来说,这不是不详之音,而是那么动人。
他将闹时定在三点。但现在有一点不同。当时针指向三,分钟指向十二的时候,
它不仅仅是发出无害的闹铃声,接在上面的电线通向电池,会发出一朵火花。转瞬
即逝的一朵小火花——仅此而已。火花出现后,一直到商业区他的钟表店所在的地
方,橱窗会产生震动,而已许一两只精细的手表机械会停摆。街上的人们会停住脚,
彼此询问:“怎么回事?”
也许事后都没人能肯定地说,当时房子里除了她之外,还会有别的什么人。人
们只有在清理现场的过程中才会知道她在那里;事后她不会在别的什么地方。人们
只能从地上的洞和四周的砖瓦屑才会知道房子本来在那里。
他纳闷,为什么没有更多的人做这样的事;他们不知道他们牵挂的是什么。也
许没有聪明到能够自己打点一切,这就是原因。
他将闹钟跟自己的怀表对好了时间——一点十五分——然后将闹钟后盖撬下来。
他在店里时已经在后盖上钻了一个小洞。他仔细地将触角似的的电线穿过小洞,更
加仔细地将它们与这架机器的必需部分连接起来,始终没有颤动一下。这是高度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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