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上还挂着营业前准备的牌子呢。”
“哎呀!我忘了摘了!”姑娘吐了吐舌头跑了出去。
我坐在好像不怎么结实的椅子上,环顾四周。这个酒吧不大,柜台前大约有10把椅子,还有一组可以坐6个人的沙发,然后就是一个很小的唱卡拉OK时站的台子。除了我以外还没有别的客人,店员好像也只有刚才那个姑娘。
姑娘回到柜台里边以后,打开音响的开关,流行音乐在酒吧里回荡起来。
“这位先生,您好像是第一次来敝店吧?”姑娘问我。
“对,第一次来,连清洲都是第一次。”
“是吗?没什么好看的吧?”
“不是有座清洲城堡吗?”来的路上,我从车窗看见了一座城堡。据史书记载,日本战国时代的1560年,织田信长就是从这里出发,奇袭桶狭间,以少胜多打败当时势力强大的今川义元,从而闻名天下的。
“我才不喜欢什么城堡呢!我喜欢能买东西能玩儿的地方。”
“买东西啦,玩儿啦,可以去名古屋嘛。从这里到市中心又不远,住在这边再合适不过了,相当于东京的自由之丘或荻洼。来瓶啤酒!”我觉得那个姑娘是当地人,就跟她聊了起来。的确,从距离上来讲,清洲跟自由之丘差不多,但街道上的气氛截然不同。在东京要想看到清洲这样的景色,非得跑到青梅或成田那边去不可。
姑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杯子,趴在柜台上给我斟酒。迷人的乳沟从她的低胸连衣裙里露出来,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把目光投向哪里了。
“先生是东京人?”
“对,来,祝贺咱们有缘相识,干一杯!”我举起酒瓶,要为她斟酒。
姑娘拿出一个小杯子,双手捧着接受我的馈赠:“谢谢您,我就不客气了。”
一大一小两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左右看看,看不到维拉亚的身影,就问:“妈妈桑※还没来?”
“嗯,她有点儿事,待会儿也许过来看看。”姑娘说话的时候牙齿好像咬着什么东西。
“这里的妈妈桑是泰国人吧?”
“对。诶?您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妈妈桑是泰国人?”
“这个嘛,刚才听过路的行人说的。我喜欢在有东南亚女人的酒吧里喝酒。”
“比如说,菲律宾酒廊之类的地方?”
“那种豪华地方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这种小酒吧。不过,既然妈妈桑不在,我就过会儿再来。”
“小妈妈桑不行吗?”姑娘指着自己的脸笑着问我。
“当然也可以,不过,还是外国人好。”
“我一半是外国人呀!”
“什么?”
“我是妈妈桑的女儿,真正的小妈妈桑!”
“啊!?”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是,我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外国人,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哎呀!还没给您上下酒菜呢。先给您一个手巾把儿!”姑娘先递给我一个手巾把儿,又开了一袋米果,抓了两小把,放进一个木制小盘子里。
她就是千绘?不对吧,老安说,千绘才17岁,可是,眼前这位姑娘,身穿露胸的软缎连衣裙,黑色的胸罩隐约可见,涂抹着厚厚的唇膏的红艳艳的嘴唇,浓密的假睫毛上涂着睫毛膏,长长的指甲上涂着珠光闪烁的指甲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的孩子们由于喜欢化妆,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大。仔细看看她的双臂,皮肤绷得很紧,手背上和手指上的纹路都还没有长成,说是17岁也不奇怪。但是,刚17的孩子怎么能在酒吧里当女招待呢?是不是老安老糊涂了,把年龄弄错了?
“菜单在黑板上写着,我们这儿的拿手菜是炒面条。”小妈妈桑把装着米果的木制小盘子放在我的面前,顺手把酒给我斟满。
“听你说话没有本地口音,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我?没有口音吗?这里的方言我也经常说呀。不过您要是这么说嘛,我是从东京那边搬来的。”
“东京什么地方?”
“这个嘛……川崎。”
果然是千绘!于是我单刀直入:“请问小妈妈桑,你叫什么名字?”
“千绘,所以你可以叫我千绘妈妈桑。”
我虽然已经有精神准备,但还是觉得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她既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我的恋人,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还没有成年就在色情酒吧当了女招待?她的母亲维拉亚怎么样了?新爸爸是干什么的?——我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是,问这些问题搞不好就会使她很伤心,老安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做。
“欢迎光临!”随着千绘那清脆的声音,又进来一位客人。这下可救了我,我正不知道该对千绘说些什么好呢。
后来我又叫了一杯烧酒,喝完就离开了千绘的酒吧。出门之前借着酒劲儿用数码相机给千绘照了好几张照片。
出来以后我没有奔车站。现在的时间是6点半,离最后一班新干线还有将近4个小时,我打算在酒吧外边观察一下。11月的风吹得我直打哆嗦,我把夹克衫的拉链拉到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还是觉得冷。于是我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热咖啡,一边暖手,一边来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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