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钟,说:“一点五十分。会场应该座无虚席了吧。”
萨利耶里惊愕不己。嘴巴张得老大。盯着穿法国军装的男人,突然大叫:“你、你不是真的法国兵!”
军帽掉落,露出军官微秃的头发。
萨利耶里双眼冒火,直直的瞪着我。这位平日留心保持高雅风范的宫廷乐长,很难得的表现出标准的意大利风格。
“你是主谋对不对?你演出这出戏,想让市民亲耳听我说出我杀了莫扎特。是吗?”
“我想不用我提醒您,您现在讲的话,大家也都听得到哟。”
托他的福,连莫扎特的声望都因此大幅滑落。
我拉开贴在墙壁上的窗帘,从那儿可以清楚看到会场的情况。我在脑海中想像舞台上的乐团和观众席上的观众。被天花板传下来的声音震慑住的景象。然而。当我探头看去时,换我皱起眉头。
“下面一个人也没有!”
会场空空如也。冒牌中尉听我这么一叫,也跑来窗旁,越过我的肩膀往下看。
“这是怎么回事,贝多芬老师?”
“天知道。”
我飞也似的跑出房间,守门的士兵早已不知去向。
我奔下楼梯,打开观众席的门,进人大厅。面对我的是又湿又冷的空气。
“卡尔!你到哪里去了?”
我狂怒的声音在空旷的会场回荡,显得软弱乏力。我再度看看时钟。
“时钟并没有坏,走得很正常。”
一阵干涩的声音从观众席的第一排传来,好像在对我挑战。
宫廷警察布鲁诺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道是否有意打招呼,他抬了抬手,但中途又放了下去。他的右脚绑着绷带。
“贝多芬先生,我来履行约定,收回那把魔笛。”
“在三楼的总管室。”
“萨利耶里乐长也在那里?”
“是的。”
“这个冒牌军官是葛罗哲斯基……啊,不,应该说是艾伯特·歌塔吧?”
葛罗哲斯基解开军服的扣子,敞开胸膛,并从嘴巴里吐出为撑开脸颊而塞进去的棉花。
“我回来了,警官,穿着这身华丽的戏服。”
布鲁诺警官点点头:“听说你们从席卡奈达那里拿了一些法军的服装,我就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摊开双手说:“你的直觉挺正确的嘛。这就是你插手管这件事的结果吗?”
“没错。我们宣布今天演奏取消,请观众尽数离开,乐团的团员也被隔离在后台,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萨利耶里的自白。”
好一招顺势架空。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但有些作曲家在音乐上也用这种手法制造效果。我个人的作风是,我喜欢让观众的期待得到满足。即使变成这种场面,我仍然卖力演出。
“你真厉害。”
布鲁诺用一根大手杖撑起身体,伸出手来和我握手。
“我喜欢你,贝多芬。你当作曲家太可惜,如果你想转行,我一定请你当我的参谋。”
背后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萨利耶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布鲁诺,把这几个人抓起来。”
“罪名呢?”
“假冒法军,诱拐宫廷乐长。”
“他们为什么要诱拐您?”
“你刚才不是全听到了吗?”
布鲁诺警宫像变魔术似的挂上一张笑脸。说:“乐长大人。其实我并不想再听到您刚才说的话。如果您命令我逮捕贝多芬和葛罗哲斯基,我一定会照做。不过,到时候我必须问他们从您那里听到什么。况且。贝多芬也算知名人士,他被捕的话,一定会引起社会注意。这样不打紧吗?”
萨利耶里懊恼的陷入沉思,嘴巴张开、眉心紧蹙。
我可懒得管他,独自爬上舞台,顺着通路走向后台。
布鲁诺在我身后大叫说:“啊,对了。贝多芬,我逮捕了那个验尸官舒密特。”
我回过头去,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捻着胡须。
“罪名呢?”
“非法侵入民宅,也就是你的家。”
——看来警察一直在监视我。
“他偷了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偷。”
“太好了。”
前往后台的路上到处站着警察。不过没有一个意图拦住我,我打开休息室的大门,所有团员都在,包括那几个冒牌法国兵。
“老师!”彻尔尼一叫,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问集中过来。
“看来这个剧院已被警方占据。很遗憾,今天的演奏会非叫停不可。至于是就此取消,还是延期举行,现在还很难说。非常感谢大家的帮忙,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说完话可没人鼓掌了。彻尔尼和舒伯特从众多疲惫的脸孔中冒出来,走向我。
“卡尔,帮我把这些俗气的戏服还回去。”
“没问题……萨利耶里后来怎样了?”
“全招了,连不必说的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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