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场决斗应该说是平分秋色喽?”
我微微点头。尝试挤出一个苦笑,但不太成功。
“我不放心的是赛莲……”
“她总不会拿把刀去袭击萨利耶里吧?”
“她根本不需要武器,手刀的力道就够强了。不论如何,她不是那种温顺的女孩,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怎么了。舒伯特。你在那里扭扭捏捏什么?”
“这个……说到赛莲姑娘,我今天早上在萨利耶里老师家看到她。”
“什么?”我不由自主的扬高声调,“结果呢?”
“她不是去找萨利耶里老师的。她约了凯特琳娜一起去斯威登男爵的宅邸。”
“她去找萨利耶里的爱人做什么?”
“我们还是去一趟吧。”彻尔尼表情严肃的为我取来外套。催促我赶快上路。
走出后台,立刻碰到布鲁诺。
“你该不会阻止我们吧?”
看着少年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两手一摊。侧身让我们走过。
斯威登男爵的宅邸,白天看起来较为闲静幽雅。
这些贵族大宅院,通常只有在夜幕笼罩中才能显出它雄霸一方的排场。因为阳光普照,宅院的腹地不明显,一旦入夜,所有亮灯的地方都属于同一栋宅邸,才能看出它有多大。
管家修兹来开门,还是和往日一样殷勤。安分守己、不引人注意的修兹,几乎已与宅邸化为一体。
“修兹,你好,上次和我一起来过的女孩赛莲应该在这里吧。”
“是的,和凯特琳娜小姐一块来,帮她把侧屋地下室的葡萄酒搬到萨利耶里乐长家。”
没等修兹领我们过去,我和彻尔尼已经急忙提起脚步,往侧屋奔去。
庭院中,有一辆运货的马车正在享受日光裕初夏的太阳逐渐西倾,撒在庭院的阳光,颜色正在转深。
我们看见赛莲从侧屋后门走出来,两手提着盛满酒瓶的大篮子。她将酒瓶放在马车的平台上。然后挑衅的看着我们。
“演奏会开得如何?”
“取消了。”
“是吗?”
“赛莲,你该不会打算在这些酒中下毒吧?”
“正有此意。”
“难道聪明如你,只想得到这种笨主意吗?喝酒的可能不只萨利耶里一个人喔。”
话声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女性也抱着装满酒瓶的篮子走出来。
“嗬,贝多芬先生。”
“你好,凯特琳娜。”
“今天不是有演奏会吗?萨利耶里先生也去了呀。”
“发生了一点状况,被迫取消了。”
“哎呀。真遗憾。”
“就是啊!”
凯特琳娜把酒放好。坐在驾驶位置,拿起僵绳,回头看着赛莲。赛莲似乎无意乘坐,抬高手臂,手腕前后摆动。这是平民女子与人告别时经常摆出的手势。
“我想和他们讲讲话。凯特琳娜,你先回去吧。”
凯特琳娜用同样的手势回应她,驾着困意正浓的马匹,慢步向前走去。
赛莲目送她离去,然后转向我们说:“地下室至少有一千瓶酒,一次搬不完,还剩一大半呢。你们要不要趁早带一些多凯酒回去?”
“管家修兹在看着呢。”
修兹还站在玄关入口。他的目光从不轻易离开访客。
“你、你还没有下毒吧?”
“下毒的不是我,是她。”赛莲用手指着马车。
“凯特琳娜?这话怎么说?”
“还记得席卡奈达的房里有一本研究葡萄酒的书吗?”
“嗯。好像记载了很多保存方法。”
“我把那本书一并送给凯特琳娜,因为里面记载了改良酸酒的方法。”
“席卡奈达在救济院也说过,要加铅糖……”
“没错。铅有中和醋酸或酒石酸的作用,铅糖就是醋酸铅的别称。地下室里有许多酒因为太陈而变酸,我想需要用大量的铅糖才行,尤其萨利耶里认为甘味的酒是最高级的。”
“那铅糖是……”
赛莲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有医学家认为,铅糖其实就是一种毒药。”
“包括菲理斯吗?”
“是的。他主张铅糖与葡萄酒混合是最不卫生的。虽然古罗马时代就开始使用铅糖,但是以贤明著称的尼禄王晚年成为暴君,传说就是因为喝下太多含铅糖的葡萄酒,导致精神异常所致。只要不常喝,就没有害处,所以除了萨利耶里,其他人都很安全。”
“如果这个想法正确,萨利耶里迟早会……”
“他会怎么样,就要看上帝裁决了。我不在乎复仇计划能否成功,反而更关心我父亲的主张是否正确。”
正面迎着阳光,赛莲不得不眯起眼睛。我有预感。她很快就会掉下眼泪。于是急忙调开视线。
彻尔尼大概也有同样的预感。我们师徒的眼神在慌忙中相遇,将对方狼狈的表情收入眼底,结果忍不住爆笑出来。
“呜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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