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冲我发牢骚?这案子我记得。我还清楚地记得,递交那份申请时我还在上面别了份备忘录,我说,在我们接受此项投保之前一定要彻底调查一下那家伙。他当时的样子我很不喜欢,我不会——”
“沃尔特,我不是在冲你发牢骚,我知道你说过应该对他加以审查,而你的备忘录就在我桌子上。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一点:如果本公司的其他部门能有你一半的判断力的话——”
“喔。”
凯斯就是这个样子,即使他想和你说点好听的话,也得先把你惹火了。
“你听我说,沃尔特。即使在他们全然不顾你备忘录上的警告发给他保险单后,即使在前天卡车着火后你的那份警告仍提示他们要予以置疑的情况下,要不是我出面干预,他们早就赔付完了。我今天下午派了一辆拖曳车过去把那辆卡车拖了出来,并在发动机下面发现了一堆刨花,当面揭穿了他,火是他本人点的。”
“他服气了吗?”
“喔,他招了。明天上午他将提出申诉,这样也就了却了此事。但我要说的是,如果只是看他一眼就能引起你的怀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哎,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此事罢了。我将给诺顿送一份有关此事的备忘录。我认为整个这起事件,本公司的总裁应该调查调查,尽管,如果你问我本公司的总裁是否比那些人更……”
他停住了,我也没有给他鼓劲说下去。凯斯是公司创始人老诺顿时期留剩的人员之一,对父亲去世后接管其职的年轻诺顿评价不怎么样。按他的说法,年轻的诺顿一件事也没做对过,因此整个部门总是担心凯斯会把他们都卷入这种长期争斗之中。既然年轻的诺顿是我们要与之打交道的人,那我们就得与他打交道,没有必要因为凯斯而使我们大家都得罪了他。我对凯斯的挖苦话置若罔闻,甚至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回到我的办公室后,内提,也就是我的秘书,正要离去。
“晚安,赫夫先生。”
“晚安,内提。”
“喔——我在您桌子上放了一份有关一位纳德林杰太太的备忘录。大约十分钟以前她打来电话说,您明晚去她家里谈有关那份续保的事不大方便。她说她会告诉您什么时间去的。”
“喔,谢谢。”
她走后我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备忘录。这时我心中明白了要是得到纳德林杰太太递交的那份保险申请,我将别上什么样的警告。
如果说,有警告的话。
第二章
三天后,纳德林杰太太打来电话并留下口信叫我三点半钟去她家。她亲自给我开的门,这次她没有穿那件蓝色的睡衣,而是穿了一身白色的海军装,还有一件紧箍在臀部上的罩衫,脚上穿的是白色的鞋袜。看来不只我一个人清楚她那迷人的身段,她本人也很明白。我们进了起居室,只见桌上摆放着托盘。
“贝尔今天休息,我在给自己沏点茶。你愿意和我一起喝点吗?”
“谢谢,不用了,纳德林杰太太,我只呆一会儿。也就是说,如果纳德林杰先生已经决定续保的话。您一叫我来,我就想他肯定决定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对贝尔休息,而她正在给自己沏茶这一情况并不感到吃惊。不管能否拿到续保,我都打算尽快离开此地。
“喔,喝点吧。我喜欢喝茶,这样下午就有个休息的时间。”
“您一定是英国人。”
“不是的,土生土长的加利福尼亚人。”
“他们可不多见。”
“大多数加利福尼亚人都出生在衣阿华。”
“我本人就是。”
“简直想不到。”
我坐了下来,一定是那身白色海军装捣的鬼。
“放柠檬吗?”
“不用,谢谢。”
“两块?”
“不要糖,什么也不加。”
“不喜欢吃甜食?”
她冲我笑了笑,我因而看见了她的牙齿。它们又大又白,也许有点像男人的牙齿。
“我和中国人做大量的生意,他们使我改变了自己原来美国式的喝茶习惯。”
“我喜欢中国人,每次做炒面,我都从公园附近的那家店铺购买所有的东西。凌先生开的铺子,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好多年了。”
“喔,是吧?”
她皱起了眉头,这时我注意到她并非面容憔悴,她之所以看上去那个样子是因为额头上布满了雀斑。她看出我在注视着那些雀斑。
“我想你是在看我的雀斑吧。”
“是的,我是在看,我喜欢它们。”
“我不喜欢。”
“我喜欢。”
“我过去出门晒太阳时,额头上总是裹着头巾,好多人因此停下脚步让我给他们算命,我只好不再裹了。”
“您不会算命吗?”
“不会的,这种加州人特有的才艺我始终没有学会。”
“反正我喜欢您这些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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