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优子很可能知道我去广场的习惯。确实,我这段时间越来越大意了。
“既然她能找到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酒吧找我呢?”
“可能她想制造一个偶然的重逢场面吧,她肯定是想让你以为是巧遇。”
“你说她两年前就发现我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
“刚才我说过了,大概是因为自尊心的原因,当然,或许还有其他别的原因。”
“你说她对你讲了我过去的事情,那么,关于最近的我,她说过什么吗?”
塔子摇了摇头说:“没有说过,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没听她说过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你和母亲最后一次谈话是什么时候?”
“很好,你提了一个和警察相同的问题。三天前,就是星期四那天,她给我来过电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只是像朋友一样聊聊天。我们经常通这样的电话,有时是我打给她。最近,一般都围绕着联合政权的前途为中心闲扯,问问她有什么看法。你对这些有没有兴趣?”
“毫无兴趣。”我说,“除了这些,不谈别的吗?”
“当然也要谈谈你喽!”
“还有什么?”
“再有,就是我的事情。我勤工俭学当过模特,你知道曙光企划吗?”
“不知道。”
“模特界的大腕哟,是一家要为我包装的专业公司,看上我了,曾经策划着把我打进演艺圈,并为我组成一个班子,被我断然拒绝了。妈妈和我常聊这件事。我在音乐方面没有天分,也不想勉为其难。聊到唱歌的时候,妈妈提起你来,她说,我认识一个人,唱歌真能跑调。她说的当然是你喽。她说,嗨,和我生活过的那个男人,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样五音不全的。”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其他的呢?”
“只有这些。有关你的话题,大都是她在聊其他话题时借着什么由头突然提起你来的。这也就是说,她一直在想着你,心中始终有你。”
我继续向塔子询问她母亲谈过的我的事情。尽管是我在诱导她说,实际上我自己在对话中已经沉浸于往事的回忆之中。优子连我们去通宵影院带的酒是什么牌子都告诉了女儿,显然,她讲过许多我们共同生活中的细节,但是,塔子对她母亲和我的关系的整个轮廓并不十分清楚,对母亲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了解甚少。塔子本人也承认这一点。
我转换了话题,问塔子:“你母亲做什么工作吗?”
“她开了一家翻译事务所,办公地点就在她居住的青山附近。妈妈精通好几种外语,能够胜任重要商业谈判的口译工作,也可以做国际会议或专题论坛的同声传译。她的事务所开办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业务发展相当不错。”
“听说你父亲在外务省工作。”
“妈妈和爸爸是通过相亲结婚的,她与你分手后马上就相亲了。他们的结合,是所谓的政治家的女儿和国家官员的结合,是官场上常见的结合方式。可是,像妈妈那种叛逆性格的人,为什么会接受那样的安排?你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
“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塔子说。
“明白什么?”
“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你,我现在似乎也明白了。你那里根本没有能够让她进入的空间。你把自己封闭在这个世界里的最狭窄的空间之内,你的心里是一个让人轻易接近不了的地方,妈妈看清了这一点,彻底绝望了。”
我刚要开口,电话铃响了。
“请稍等。”她端着玻璃杯,拿起身边的无绳电话,只说了一句“是我”,就一直默默皱着眉头地听着,“那么,我在十二点钟左右回去。请转告一声,有什么事情回去以后再说。”对方好像还在讲话。又过了一会儿,她说了句“明白了”,放下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外公来的电话,说刑警一定要找我谈话,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刑警。他们纠缠起来没完,真没办法。看样子十二点钟我必须回家。”
“明白了。”我站起身来说,“我该走了。”
她吃惊地望着我说:“为什么呀?才刚过十点钟呀。我回家从这里乘车只要十来分钟。”
“大概他们想起园堂优子和我的关系了,而且也知道你住在这里。”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警察不知道这个地方。我觉得外公也不会告诉他们,他也不怎么喜欢警察。他这个人办事是很有一定之规的。”
“连我看了报纸后都能想象得出来。从你的谈话中也能看出你的倾向,警察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吧,他们不是傻瓜,至少也该已经弄清楚你一个人单独住吧,从那时起就会暗地里调查你了,很可能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住了。”
“我可是遇难者家属哟。”
“可你并没有表现出合作的姿态吧?他们可能还没考虑到你同我接触这件事,但是,他们不把你周围的一切搞个水落石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是他们的职业病,尤其是在遇到不合作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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