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谢谢。”我说,“我需要几分钟时间。”
有人给泰勒送来了一摞白色的硬纸箱,并且给他摆好了。他开始往箱子里收拾东西,一群人聚集在了他的隔间周围。特利弗朝我办公室的方向不怀好意地看了几眼。
那里的情景就像一出葬礼的哑剧,我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但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就跟欣赏湖面上的波纹一样。大家走到他的身边,简短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说完马上就走了。其他人迈着大步经过他的隔间,朝他做了几个夸张的手势,但是该走多快还走多快。谁要是遭到解雇,他周围的人的反应是很有意思的。在别人看来,他就好像得了急性传染病一样,大家走过来表达同情,同时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受传染;也有人不想让大家以为他跟可怜的卡尔?泰勒是同一条战线、为他鸣不平。他们极力表现出中立的立场。
我拿起电话正打算叫法斯蒂诺来我这里,有人敲了我的门。
是法斯蒂诺。
第27节
“斯特曼,”法斯蒂诺说道,“跟我说你没把卡尔?泰勒开了。”
“请坐,里奇。”我说。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是那群‘盗尸者’的意思吗?并购整合组?他们给你下的命令?”
我想对他说“这不是我的主意”,但是我不想推卸责任——尽管那句话更加符合事实。我说:“坐下来,里奇。”
他坐了下来。“乔迪干吗不亲自动手,啊?我猜着他更愿意自己来,那种事他喜欢。”
我没有回答他。
“我作为你的朋友来告诉你,我很不喜欢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儿。你现在成了反面角色。”
“里奇。”我试图打断他。
但是他没有停的意思。“先是那个荒唐的奇格备忘录,现在你又成了乔迪的刽子手。那不太好,作为你的兄弟我告诫你。”
“里奇,你先等等再说。”
“泰勒成了第一个被你们扔到海里的,是吗?第一个投票表决上刑场的?下一个是谁,我?”
我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在开玩笑,对吗?别跟爱开玩笑的人开玩笑,杰森。”
“底下的百分之三十走人,里奇。”我轻声地说。
我看见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不见了。他摇了摇头。“要是我走了,谁给你分析那些合同?”他的声音很小。
“我非常地遗憾。”
“杰森,”他说,声调似乎是在恳求,“有个家要我养。”
“我知道。我真的不希望是这样。”
“不,你不知道。我老婆孩子的健康福利全靠Entronics给我的这点儿薪水。”
“你不会两手空空地走,里奇。你的福利会延续十八个月。”
“我还有小孩儿的学费要交。你知道那学校要花我多少钱吗?那是一年三万美元。”
“你可以……”
“他们不提供助学基金。绝不给我这样的人。”
“你家附近的公立学校很不错,里奇。”
“不是得了唐氏综合征的孩子去的,斯特曼。”他的眼睛里冒着火,眼角已经有点儿湿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不知道,里奇。”
“这是你的决定吗,杰森?”
“乔迪的决定。”我终于说了,同时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
“你只是传上面递下来的话儿,跟纽伦堡审判一样。”
“差不多,”我说,“我感到非常遗憾,我知道这事儿太操蛋了。”
“我找谁求情?乔迪?要是你觉得有帮助的话,我去跟乔迪谈谈。”
“没用,里奇。他主意已定。”
“那么,你可以替我说说,对吗?现在你是他的红人儿了。他肯定听你的。”
我沉默不语。
“杰森,求你了。”
我还是没有回答他,心里却像翻江倒海。
“你们都是一路的。”他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了过去。
“里奇。”我说。他停住了,手放在门把手上,背对着我。
“我跟乔迪谈谈。”我说。
米兰妮把我拦在了乔迪的办公室外面。“他在通电话,和哈蒂。”她说。
“我等会儿再来。”
她瞧了一眼乔迪的百叶窗。“看他的动作,我估计快打完了。”
米兰妮和我谈了一会儿她的丈夫鲍勃。他正计划跟几个人合伙开一家智利三明治加盟店,这种店在波士顿繁华区生意不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凑够钱的。他给一家保险公司干活儿,挣得应该不多。
乔迪终于放下了电话,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需要和你谈一下法斯蒂诺的事。”我说。
“那家伙要是跟你死皮赖脸,就叫保安轰他。他就是那么个人,你知道,粗枝大叶办不成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不是因为这个。”我跟他谈了法斯蒂诺的孩子,告诉他那孩子上的是什么学校。在大家的印象中,那种学校无非就是牛气哄哄,小孩儿们都戴着针织帽,穿着紧身的蓝色运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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