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巴尔托洛红衣主教等在外面,他穿着一件猩红色的丝绸法衣,佩着一条非常合适的腰带,表明他是红衣主教神学院里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是一个顽童式的人物,留着毫无光泽的一头白发,胡子很重。米切纳总是纳闷圣经的先知人物是不是故意让他以这副面孔出现,因为巴尔托洛既不具备智慧的闪光点,也不会给人带来精神的启迪,充其量就是一个忠实的跑腿般的男仆。他的职位是克莱门特的前任委派的,先是都灵的主教,然后提升到神学院,这使他成为主管耶稣裹尸布的高级官员。
克莱门特并没有撤销对巴尔托洛的任命,尽管他是阿尔贝托·瓦兰德里的一个非常亲密的同僚。巴尔托洛在下一次教皇选举会上的选票毫无疑问会投给瓦兰德里,所以米切纳感到很逗笑,他看到教皇径直走到红衣主教那里,伸出了他的右手,掌心向下。巴尔托洛似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外交礼节要求他应该做出什么回应,牧师们和修女们正在旁边观看着发生的一切。这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够走上前,握住了教皇伸出的手,跪下来,亲吻着教皇戒指。大体来说,教皇已经废止了这个礼节,通常在这样的场合,除了教会的官员没有外人,而且还是大门紧闭的时候,只需要握一下手就足够了。红衣主教完全了解教皇坚持严格礼仪的用意所在,米切纳从他的脸上读到了片刻的怒目的神情,尽管他在竭力掩饰。
对于巴尔托洛的局促和懊恼,克莱门特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马上就开始同其他在场的人幽默地打趣。几分钟轻松的谈话过后,克莱门特为在场的二十四个人祈祷,然后把这一行人引到了大教堂。
米切纳慢慢地走在后面,希望所有这些仪式都没有他的参与。他的工作就是呆在教皇身边,随时随地做好服务,而不是成为这些仪式的一部分。他注意到一个当地的神父也在等候着,他知道这个矮小、秃头的教士是巴尔托洛的助手。
“圣父会不会留下来吃午饭?”这个牧师用意大利语问道。
他不喜欢这个人讲话时的那种轻松的语调,尽管其中不乏尊重,但是却带有一丝的恼怒。很明显,这个牧师的忠诚不是做给江河日下的教皇看的,同时这个人觉得也没有必要掩饰对这个来自美国的神父的嫌恶,要是现任的耶稣代理人一命呜呼,那么他肯定也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这个人的内心充满了这样的幻想,他的主人一定会为他做些什么的,就像二十年前的米切纳一样,一个德国的主教对那个害羞的神学院学生非常青睐。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教皇会留下来吃午饭的,实际上,我们现在还赶在时间的前面,你有没有收到我们选好的菜单?”
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我们悉听尊便。”
克莱门特不喜欢意大利菜,这也是梵蒂冈竭尽全力不做声张的一个事实,官方的观点是,教皇的饮食习惯纯属私人问题,同他的职责没有关系。
“我们进去吗?”米切纳问道。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对教会的政策进行嘲弄了,他注意到随着克莱门特健康状况的江河日下,他的影响力也在日趋削弱。
他朝着大教堂走去,那个有些烦躁的牧师跟在后面,很明显,他是他今天的守护天使。
克莱门特站在教堂中部的交叉处,那里有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箱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在间接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块浅淡的灰棕色的亚麻布,大约有十四英尺长。亚麻布上是一个模糊的人的形状,平躺着,他的前后两部分在头的部位连接起来,就像是尸体先放在顶上,裹尸布是从上面盖上去的。他的头发蓬松浓密,一直垂在肩膀上,他的双手谦和地挡在腹股之间的位置。他的头上和手腕上明显有伤,胸部有刀砍的伤,后背上布满了鞭打的痕迹。
这个人是否是基督耶稣只是人们的一个信仰的问题,从个人角度来说,米切纳发现很难接受这样的观点,一块人字形的布使用两千年了,还能够完好无损,这很不可思议,他觉得这个遗留之物就跟他这几个月以来潜心研读的有关玛丽亚现形的说法相类似。他研究了每个声称看到了玛丽亚自天而降的目击者的描述,教皇的调查者认定多数都是无中生有,或者纯属幻觉,或者是心理出现问题的征兆。还有一些就是恶作剧,但是有大约二十几个事件描述,尽管调查者们费劲了心机,还是没能找到任何推翻的证据,最后,再也找不到其他合理化的解释,只能承认上帝之母出现在了地球上,这些就是所谓的值得信赖的那些幻影。
就像法蒂玛一样。
但是如同悬挂在他面前的这块裹尸布一样,信赖的观点只能来自于信仰本身。
克莱门特在耶稣裹尸布前祈祷了整整十分钟,米切纳意识到他们已经比预期的晚了,但是没有人敢打断。其他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教皇站起身,在胸前划了十字,跟着巴尔托洛红衣主教走进了一个黑色大理石的小教堂。这个红衣主教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显示这个阔绰的地方。
这个行程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克莱门特不时地问一些问题,再加上他坚持亲自向大教堂的所有随从人员问候,所以时间拖延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当克莱门特最终把这一行人领到邻近的建筑物用午饭的时候,米切纳才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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