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突然停在餐厅门前,转向巴尔托洛,说:“这里有没有让我单独和我的秘书呆一会儿的地方?”
红衣主教一眼看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凹室,是用来作为化妆间的。门关上以后,克莱门特手伸进衣服兜,从里面拿出一个浅灰蓝色的信封。米切纳一眼就看出那是教皇的文具用品,主要用于私人交流,是他在罗马的商店买的,去年圣诞节时献给克莱门特的。
“这就是那封我想让你拿到罗马尼亚的信,如果天宝神父无法或者不愿意照我的要求去做,就把这封信销毁了,你再回到罗马。”
他接过那个信封,“我知道了,圣父。”
“巴尔托洛红衣主教是个不错的人,他很好客,是吗?”教皇一边微笑,一边问了这个问题。
“我怀疑他是否因为亲吻了教皇的戒指而获得免罪三百的殊荣。”
这是一个很悠久的历史了,任何虔诚地亲吻了教皇戒指的人,都能够收到一分免罪的礼物。米切纳不免会感到迷惑不解,制定了这一奖赏制度的中世纪教皇们是更关心免罪呢,还是只想确保他们得到足够的激情崇拜。
克莱门特笑了,“我敢说这个主教需要免除的罪行要超过三百了。他是瓦兰德里的一个非常密切的同僚,如果那个托斯卡纳人能够确保得到教皇的职位,巴尔托洛肯定会取代瓦兰德里国务卿的职位。但这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想法,巴尔托洛成为这个教堂的主教都根本不具备资格。”
显然这是一次坦诚布公的谈话,所以米切纳说起话来也很随意,“你需要得到教皇选举会议中所有你能够得到的朋友帮忙,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克莱门特似乎突然间恍然大悟,“你想得到那顶猩红色的四角帽,是不是?”
你知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教皇用手指了指那个信封,“把那个递给我。”
他不知道这次到罗马尼亚的任务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同红衣主教的任命有关联,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不是雅各布·沃克纳的办事方式。然而,教皇一直都是闪闪躲躲,避而不谈,而且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仍然不愿意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令你烦恼?”
克莱门特朝着圣餐法衣走去,“相信我,科林,你不会想知道的。”
“也许我能对你有所帮助。”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同凯特丽娜之间的谈话内容,这么多年之后她怎么样了?”
他又换了一个话题,“我们没有说多少,我们确实说的那些话也很拘谨。”
克莱门特的眉毛扭成了一个弯度,表现出他的好奇,“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非常倔强顽固,在对教会的观点上也不愿做出丝毫的妥协和让步。”
“但是谁又能责备她呢?也许她是爱你的,然而却对此无能为力,输给另一个女人是一回事儿,可现在,她输给的是上帝……这是很难令人接受的。有节制的爱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他再一次感到迷惑,为什么克莱门特对他的个人生活这么感兴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但是那也并不是说你们不能成为朋友,你们可以用言语和感受分享彼此的生活,用心体会某个人真正在乎你而带给你的亲密感,教会当然不会禁止我们这些方面的乐趣。”
孤独寂寞是所有牧师的一种职业冒险经历,米切纳是幸运的,当他同凯特丽娜缠绵不休的时候,他有沃克纳的指导,他倾听他的诉说,并赦免了他的罪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汤姆·凯利和他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分别,但是他却要被开除教籍。也许这是克莱门特对凯利的兴趣所在?
教皇走到一个架子跟前,用手指揉捏着色彩斑斓的法衣,“我是在班贝格长大的,当时是一个祭坛男孩,我对那些时光依然留有非常美好的回忆。但是在战后,我们必须重建家园。很幸运的是,大教堂存活下来了,而且完好无损,没有经过炸弹的洗礼。我总是想,这是一个隐喻,即使面对人类的枪林弹雨,我们的市镇教堂也毫发无损。”
米切纳什么也没有说,这些话里面肯定有名堂,为了这次谈话,克莱门特让所有其他人等在那里,还有些什么原因呢?
“我热爱那个大教堂,”克莱门特说,“那是我青年时期的一部分,我现在仍然能够听到唱诗班的歌声。这真是太令人振奋了。我真希望我能够埋葬在那里,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是吗?教皇们都得长眠在圣彼得广场下,到底是谁制定了这个规则?”
克莱门特的声音显得十分悠远,米切纳在纳闷他到底在跟谁讲话,他走近了一些,“雅各布,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莱门特松开了手中的布,在胸前紧握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你太天真了,科林,你只是不理解这些,你也无法理解。”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嘴唇几乎都没有移动。声音听上去毫无生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喜欢一点点的隐私空间?你难道不理解瓦兰德里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吗?这个托斯卡纳人对我们所做的每件事,我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了如指掌。你想成为一名红衣主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必须牢牢抓住手中的责任,这么明了的事情你都看不清楚,怎么能够期待我提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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