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纳一直为克莱门特服务,从这个瘦削的德国人还是大主教就开始了,然后是红衣主教,最后是国务卿,他也从跟着他的良师节节攀升,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学院学生到神父再到大主教阁下,他的晋升在三十四个月之前达到了顶峰,那时红衣主教神学院选举红衣主教雅各布·沃克纳做为圣彼得的第二百六十七任继承人,沃克纳马上任命米切纳为他的私人秘书。
米切纳对克莱门特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受教育的环境是曾经卷入动乱中的战后德国,求学期间学习了外交领域的技能,先后在都柏林、开罗、开普敦和华沙学习过,雅各布·沃克纳是一个极其有耐心并且注意力非常集中的一个人。他们在一起共事的这些年中,米切纳没有一次怀疑过他导师的信念或者性格,在很早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能赶上雅各布的一半,他就会认为自己的生活是相当成功的。
克莱门特完成了祈祷,双手合十,然后亲吻了带在胸前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令他的白色长袍熠熠生辉。今天他不被打扰的时间较往日要少,教皇在祈祷台上起身,又在圣坛边徘徊了一会儿,米切纳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直到教皇朝他这边走过来。
“我想要在给天宝神父的一封信中为我自己辩解一下,对他而言,给你提供信息必须有教皇权威的保证。”
他仍然没有解释此次出行必要性的原因,“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走?”
“明天,最迟后天。”
“我认为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难道你的使节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吗?”
“我向你保证,科林,你走的这段时间,我肯定死不了,我也许看上去很糟糕,但是我感觉很好。”
克莱门特的医生在几天前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宣布说教皇没有任何老年疾病,但是教皇的医生私底下警告说,压力是克莱门特最致命的大敌,他在过去几个月中身体健康状况的急速下降就是很好的佐证,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他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看上去气色不好,陛下。”
“你不必明说的,”老人用手指了指他的眼睛,“证据就在这里,我已经学会自己检查病情了。”
米切纳举起那张纸,“为什么你需要同这个牧师取得联系?”
“我第一次去维沙华的时候就应该做这件事情了,但我当时没有采取行动,”克莱门特停了停,又说,“现在我不能再同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为什么罗马天主教廷的最高教皇会有别无选择的事情?”
教皇一步步地走到一边,面向着墙上的一个十字架,在大理石的神坛两边,两只粗壮的蜡烛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今天早上你去法庭吗?”克莱门特背对着他问道。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罗马天主教廷的最高教皇可以选择性地回答他想要回答的问题。”
“我相信你会指示我参加审判会,那么,是的,我会去那里的,同那一屋子的记者们在一起。”
“她会在那儿吗?”
他完全清楚这个老人指的是谁,“我听说她申请了记者证件来报道这个事件。”
“你知道她为什么对这次审判这么感兴趣吗?”
他摇了摇头,“正如我以前告诉你的那样,我也是偶然才得知她也在那里的。”
克莱门特转过脸面对他,“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巧合。”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教皇对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
“你在乎她是无可厚非的,她是你过去的一部分,你不应该忘记的一部分。”
克莱门特了解整个故事,因为米切纳需要过一个听信徒告解的神父,而那个科隆大主教恰好是他的一个最密切的伙伴。在他任牧师之职二十五年的生涯中,这是唯一的一次违背了神职人员的誓言。他曾经想过退出神职,但是克莱门特说服了他,他说只有认识到人性的弱点,灵魂才能获得力量,如果你走开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现在,十几年之后,他知道雅各布·沃克纳是对的。他成了教皇的秘书,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他辅助克莱门特十五世治理了天主教个性和文化这一荒谬的结合体。他之所以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宗教中,是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打破了对上帝许下的誓言,二是他的教会似乎从来没有找过他的麻烦。最近他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感到非常心烦不安。
“我一点也没有忘记,”他轻声说道。
教皇一点点地走近他,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为那些逝去的事情感到悲伤,那样不仅对对健康有害,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说谎不会让我感到舒服。”
“你的上帝已经宽恕了你,那是你所需要的一切。”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
“我能确定,如果你对天主教廷的教皇无缪性都表示怀疑,那么你还能相信谁呢?”做这番玩笑性评论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意思是在告诉米切纳不要把每件事情都看得那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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