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绿’。她拿我的钱过了67年舒坦日子,吃的是我的,穿的也是我的,她和一个
个情人从这家大饭店搬到那家大饭店,用的都是我的钱。她拿我的钱倒贴小白脸。
如果她死时留下了几个钱——我都怀疑会不会有钱留下来——那也是我的钱。我
外公留下来的钱不算多,他老糊涂已有好几年了。他散漫地花钱,像泼水一样。”
“那么您的婚约呢?”
“吹了,也不妨说是双方同意解除婚约的。达格里许先生,婚约也像其他契
约一样,只有双方都觉得自己有利可图时,才能订成。我们家出了人命案,闹得
满城风雨,布里兹。拉西上尉已经不太乐意了。他是个很要面子而守旧的人。不
过,如果有戈达家的财产、戈达家的‘祖母绿’来把臭味熏一熏,那问题还不大。
假如他以后发现对方门第既低、家底又空了,这门婚事还能维持下去吗?”
达格里许说:“您付钱付开了头,就再也刹不住了。这是明摆着的。不过您
一开始不付不行吗?她的说法也没有证据。除非把那个孩子扯进来。”
“哦,不是的!她不想这样。她从来没打算把孩子扯进来。她是个重感情的
女人,又很喜欢郝伯特。她直截了当地说是我杀的。倘若我决心说出真实情况,
对我也是不利的。说也是不利的。说我眼看郝伯特这个不满四岁的小孩在给爷爷
下毒都不开口阻止他,这话叫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呢?我又不能推说我不明白他在
干什么,我不是还擦干了洒出去的毒水,给碗里添满水了吗?请您记住,她不担
心有什么可失去的,生命也好,名誉也好。反正人家不能再审判她一遍了。她之
所以等到审判结束后再跟我算帐,原因也即在于此。她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我又
如何呢?在我的社会圈子里名誉是第一要紧的事。她只消朝几个佣人的耳朵里悄
悄嘀咕几句,就会把我给毁了。真实情况到底是抹杀不了的。不过这里牵涉的还
不仅仅是我的名誉问题。我之所以让她勒索,还因为我怕上绞架。”
达格里许说:“她有什么证据呢?”
突然,她那双眼睛转过来瞪着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笑声。这声
音是那么尖,达格里许都担心她脖子上绷紧的青筋是不是会断裂。
“她当然有证据!你这傻瓜!您还不明白吗?她偷走了我的手帕,我用来擦
干毒汁的那一块。这是她的专业,请您记住。那天晚上,也许就在大伙儿簇拥在
老人床边的时候,两根丰腴的柔若无骨的手指伸进了我的假日夜礼服,在衣服与
我的皮肉只抽走了那块蘸有毒液的、要命的麻纱小布头。”
她的身子朝床头柜那边无力地弯过去。达格里许看出她的意图,替她拉开抽
屉。最上面有一块质地非常细的麻纱手帕,四沿是一圈手工挑的花边。他拿起手
帕,看见角上有精工绣制的她名字的缩写字母。半块手帕上还有黄褐色发硬的水
渍痕迹。
她说:“她给她的律师留下遗言,等她死后把这块手帕还给我。她总是知道
我在哪儿,这是她的业务。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亲友知道我的踪迹——连那个男
孩长大以后也不知道我的去向——可是我瞒不了她。您明白吗,我变成与她利益
密切相关的人了。可是如今她死了,我也快要追随哀痛去冥府了。您把这块手帕
拿去吧,达格里许先生,它对我和艾丽都没有用处了。”
达格里许把手帕放进自己的口袋,没有说话。他打算一有可能便把它烧掉。
现在他还有几句话想说:“您有什么事要托我办吗?您要不要我向什么人转告您
的话,或是想亲口告诉谁什么话?您想不想见牧师?”
又迸发出那种骇人的尖利笑声,不过这次柔和了一些:“我没什么要跟牧师
说的。我唯一懊恼就是这件事没有办成功。在这样的思想下我怎么能忏悔呢?不
过我对她也不怀恶意。既不妒忌,也不憎恨,甚至也不想报复。她赢了,我输了。
一个人要是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我可不需要牧师来跟我啰啰嗦嗦的讲赎罪什么
的这一套。达格里许先生。我整整付了67年。姨姥姥艾丽和她的毒蝇纸!我大半
辈子翅膀都被她的毒蝇纸给粘住了。”
她往后一躺,仿佛全身力量都耗尽了。片刻之间,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接着她又有精神了。她说:“我相信您的访问使我觉得好过了些。如果今后3 天
您能抽出时间每天下午来看我,我是非常感激的。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您了。”
达格里许费了点劲,续了几天假,在当地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下来。他每天下
午都去探望她。他们再没有谈起谋杀案的事。第四天下午两点钟,他又准时去病
房,人家告诉他昨天晚上戈达小姐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一点没有打扰别人。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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