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凌尽力耐住性子道:既然来了,花点钱不算什么,再说第一次见嫂子,也是应该的,您看我们要壶绿茶怎么样?
女人道:办公室里啥茶没有,非跑到这里花钱,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愿意挥霍。海凌真恨不得给她一拳,可怜雷胜这些年怎么跟她熬得,难怪从不回家,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没被逼疯了,肯定够得上钢铁战士。
唠叨完了茶,她又换了话题:你们公安局的领导真奇怪,派两个大老爷们来找我,说什么让我去医院照顾雷胜,他一辈子给公安局卖命,到了这步田地你们找我,天底下还有这等新鲜事?他们脑子里都想什么了。
听她这么说,海凌的心凉到了底,她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估计下辈子也难见到,她甚至比“大苹果”还令人厌恶。要在平常海凌会暴跳如雷让她滚蛋,可是想到李局亲自打来电话,还有医院里被辐射后痛不欲生的雷胜,她只得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无论如何要摆平这个女人让她去医院,那怕去看雷胜一眼也好。于是海凌尽力将笑容挂在脸上,讨好她道:嫂子,雷队这些年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真难为你了。
海凌本是想说点好话哄她高兴,谁知却捅了马蜂窝,那女人立即激愤起来,黑亮的脸更黑更亮了道:找这么个男人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从结婚他就没有对我半点好,怀孕时几乎没看见他人影,生孩子是剖腹产,他到医院签完了字便消失了,月子里我要自己做饭,带孩子,洗尿布,说到这里,女人的眼圈红了。
海凌忍不住道:雷队没有时间照顾你,其他人也不能帮忙?
女人拿起纸巾使劲拧了拧鼻子道:别提坐月子,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掐死他和他那个妈。
海凌听得目瞪口呆道:嫂子,无论如何都是雷队的母亲,是长辈,你怎能这么说话。
女人的泪忍不住流下来,道:姑娘,不怕你笑话,索性都给你说说,我心里还敞亮些。当年是雷胜追得我,那时爸还在市政府领导的位置上,他一见雷胜就喜欢上了,说难听点,就他那臭脾气,年轻时如果没有爸保着,早就混不下去了。第一次我跟他去婆家,爸妈给我准备了丰厚的礼物,我也怀着一腔热情,谁知刚进院子正遇他妈出来倒泔水,你猜她怎么样?
说到这里女人的泪更多了,海凌赶紧递给她一片纸巾,女人接过来继续道:他那个妈,泼了盆里的水拿鼻子哼了一句:你找这样的人来咱们家供着啊。我那里受过这个屈,涎着脸进了屋,他家里还有个妹妹,人倒老实,见我来了,只低头忙活也不说话,最可气的就是这个妹妹。
说到这里,女人止不住抽泣起来,引得周围的人朝这边张望,海凌赶紧握住她的手道:嫂子,你冷静冷静。
女人道:怕什么,我早就是你们公安局人眼里的臭狗屎,哪里还有脸。
海凌忍不住好奇道:他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道:那根本不是他亲妹妹,雷胜的家在鲍鱼湾,过去那里的人主要靠打渔为生,他爹是船老大,他妹的爹是山东人,三年自然灾害时,饿得在家里呆不下,跑到鲍鱼湾给人当小工,就在雷胜他爹的船上。那年遇上大风,船再也没回来,他妹的妈领着他妹从山东来奔丧,雷胜他妈见她们可怜,便收留了她们,你评评理,姑娘,他妈说起来也算个善良人,为什么对我那么狠。
海凌听得云山雾罩,根本接不上话茬,只好由着女人说下去:不久,他妹的妈急火攻心得了重病,临终前对雷胜他妈道:姑娘还小,从此就是你家人了,就当养个童养媳吧,任打任骂全凭你,只要给她口饭吃。那孩子当时才十三岁,倒很乖巧,娘一死便认了雷胜他妈做娘,家里家外干得一手好活,疼得雷胜他妈像块宝似地捧着,只等养大了给雷胜做媳妇。后来雷胜考上警校进了城,怎么也不愿意顺着他妈的意思娶他妹,娘俩为这事别扭了很多年,我哪里知道这些,傻乎乎地闯进了他家,每次回去,他那个妹都躲在另一个屋里偷偷掉泪,我看她人老实还哄过她,谁知人家就是因为我才哭。后来我终于知道了这其中的蹊跷,跟雷胜大吵了一通,他妈见我知道了这事儿,更肆无忌惮了,我生下了女儿,雷胜商量她来照顾我,她竟当着我的面道:我雷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断了我的后还想我伺候,门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海凌赶紧坐到她身边,硬着头皮不看周围的人,轻轻拍着女人道:嫂子,你消消气,都怪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这样劝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平静下来,接着道:从那以后,我就把雷胜赶出了家门,让他滚回鲍鱼湾跟他妈和他妹一起过,他那个妈到死还恨得把我咬在牙尖上,巴不能拖了我陪葬倒位置给他妹。
听着女人反复说着鲍鱼湾,海凌忽然想起了淑珍,还有那天自己和雷胜见到她时的情景,于是她道:雷胜的妹妹叫淑珍吗?
黑戒指 (32)(3)
女人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海凌道:你怎么知道?
还没等海凌回答,她立即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就知道雷胜跟她不干净,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还不嫁,就指望着雷胜呢。
海凌一听就急了道:嫂子,你别瞎猜疑,我们是为案子找过淑珍了解情况,你若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她和雷队的关系,在我们面前雷队连话都不跟她说,我都没看出来他们认识,再说这么多年雷队要想娶她,你又闹着离婚,他早该顺水推舟做了这件事,可到现在他还住办公室,像是生在了刑警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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