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暗恋的女人。”杨亚艺垂下来头,更忍不住想着,她这几天还好吗?脸上仍旧抹着一层孤寂吗?
“阿,就是住在十楼那个女人吗?”罗晶看到杨亚艺点头了,便对胡麟钟说。“她的男人是道上的大哥。”
“你怎么会暗恋大哥的女人呢?”胡麟钟蹙起眉头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是不是那个大哥曾经来找过你麻烦,那晚你才认为我们是他的小弟,特地把你绑来这里,准备好好‘伺候’你!
“唉,没错!”杨亚艺倦累地说。其实他的心里很渴望将积蓄的感情与矛盾发泄出来,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向邵琴倾诉,因此一直堆砌在心里,痛苦也就与日俱增。如今他在莫名的革命情谊驱使下,也像是参与集体心理治疗般坦白道出被黑道警告,以及姜缎君的事。
当他说完之际,彷佛获得了渴求的解脱,身心舒畅无比,轻松地吐了口气,迎向一个新的世界。不管这个世界为何,至少有一面是明亮。
“有时候大方地说出来,比紧憋在心里更舒服吧!”胡麟钟说。
“呵呵……没有错!他舒坦地露出笑脸。
“咦,你是不是因为害怕大哥找上门,才故意疏远邵琴?”罗晶紧接着问。
“也许吧,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杨亚艺好像决定面对自己似的抬起下巴。
“问世间,情是何物……”
“你以为你是黄药师呀!罗晶硬生生打断胡麟钟的吟诵。
“直叫人花了感情和钞票之后才明白过来!”他不管罗晶的打岔,继续吟诵着。
罗晶做作地侧倒在地,杨亚艺则笑了出来。
“既然做了肉票,就要有做肉票的样子,不要太随便。”胡麟钟故意板起脸说。
“如果你不搞笑,我就乖乖的当肉票!罗晶用手肘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视线掠过了怀着不同表情的杨亚艺和胡麟钟,以及家具少的可怜却整齐干净的客厅。忽地,她萌生了无法遏止的感概。
这栋老旧公寓对罗晶而言,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呢?应该是在两者的边界游荡吧。
她的家庭表面上看似简单,实际却是明争暗斗。她排行老二,有着大哥和小弟。因为大哥打算继承家业的关系,罗父便把关注全放在老大,希望儿子接手之后至少能维持现今的局面。而母亲则很自然地疼惜老么,夹在中间的她显得格外别扭,彷佛是家中多余的人。
罗家虽不算相当富裕,但是只要有点钱,家人之间就会暗自较劲。就算孩子都是父母所生,偏心也是无法避免的事。罗父的逻辑很简单,只要老大肯接手,事业就应该由老大继承。疼爱老么的母亲当然会为了老三的未来打算,不时批评老大怎样又如何,尤其对大媳妇越看越不顺眼。而导火线就是罗晶。
大媳妇嫁进罗家之后,便认为自己是罗家未来的女主人,对于罗晶这个仍赖在家里的小姑越来越感到厌烦,不时说些暗讽的酸话,希望逼小姑尽早出嫁,就算搬出去住也好,免得留在家里碍眼。
罗父虽然知道,也没说什么,只希望大媳妇能自己改正。
罗母却趁机发难了。那个女人连小姑都容不得,以后我们老了要怎么办呢?你看,老大凡事都听老婆的,以后她如果把我们丢进养老院,甚至赶出家门,我看老大也不敢吭一声。你看看老三什么事都听我们的,以后就帮他找个我们满意的老婆,这样我们的后半生才有依靠。
罗父当然知道妻子的用意---希望他把事业交给老三,但是根深柢固的观念让他没有改变决定,而是不时数落儿子居然娶个容不下小姑的妻子,同时暗示儿子家和万事兴,别再让妻子兴风作浪。结果,除了老大无法劝导妻子之外,她更把罗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有机会就对罗晶说些表面上是关心,骨子里却是既酸又讽的话语。
至于老三在父母面前是一个样---乖巧孝顺,背后又是另一个样---调皮爱玩,虽然他常仗着母亲的疼爱而捉弄姐姐,心里还是偏向罗晶,也看不惯大嫂对姐姐的欺压。谁都有权力的欲望,谁不想拿到更多的财产呢?于是他不时在母亲耳边数落大嫂的不是、处处欺压姐姐、而大哥又软弱无力,以后这个家不就被那个女人把持吗?
罗晶就这样变成财产争夺战的一棵棋子。她的个性随和,不会多加计较,何况在这种家庭风暴中,多所计较只会惹火上身。她只好用小女儿的憨态来保护自己,久了也变成习惯。
其实罗父并没有待她太薄,即使她已经工作了,每个月依旧给她两万块零用。老三不觉得怎样,毕竟是自己的姐姐,何况他拿的更多。老大的妻子则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认定公公所有的财产未来都是自己老公的,这个小姑有什么资格拿呢?不管老大怎么劝,她就是听不下去。她忘了罗晶有个大靠山,就是疼爱她的祖父。
年纪大的人总有些孩子气,而且疑心病又重,经常怀疑那个子孙在他还没咽气就打算谋取他剩下的财产。而罗晶总是憨厚可爱的撒娇,又没什么心机,因此这一老一少处得相当不错。她的祖父是位地主,尚未分家产的土地还有好几笔,天晓得百年之后会不会把这些土地留给罗晶。甚至因为厌恶这位大孙媳,而把土地划给其它的儿子,而非罗父。那位大媳妇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没有深入思考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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