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长听到报告,也颓然无措了。
但是早先老林猜测可能有重大线索就在柳宅,而且经过评估极有可能,副局长不得不下令仍然必须灭火,不然证物全毁于大火之下,只抓到被击毙的歹徒,后果会怎样?谁都知道。
那些警察虽然满心无奈,但也只好赶忙奔了出来,向熟识的干员借防弹衣或防弹盾牌,再冲进火场赶紧灭火,重要的是搜集重要证物。剎时没有防弹装备的干员,只好权充救火兄弟,忙着接水管扑灭火势。
没办法,消防队还在路上狂奔嘛!
好家在,陈维达是在巷子的另一端,不是这里,谢天谢地!
陈维达的脑子拼命运转,同时瞥了阿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视线飘向三十三巷。
躺在地上的阿源不甘心地睁大逐渐朦胧的眼眸,报仇似的抖起恨焰的目光搜寻让他几乎丧命和击阿荣的狙击手埋伏的位置,压在满是鲜血身体底下的手,拼了仅剩的力气攫取藏在外套里的东西。
在只有”单声道”的巷内,几道若暗若明的光芒中,溢满了血腥的静谧,谁也不晓得下一秒钟,死神会将这里布置成怎样的场景。
“大仔,他会投降吗?”赵斐楠拿着防弹盾牌,紧张地问道。
“他在非洲曾经拼命拜托枪手放过他,而不是顽强抵抗,这次应该也会投降吧。”老林茫然地说。
然而在黯淡不明的巷子里,干员们只听到老林肯定的声音,而没有瞧见他那迷惑的神情,因此大家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我刚才想到那里了?”老林突然说道,更宛如气愤自己的记忆力也随年纪而退化,揪起五官,凝看着混沌的夜色。
众人虽然因为老林的一席话而紧绷的情绪不自觉地略为松懈下来,但是仍旧神情紧张,谁知道他想到那里呢?
“好……我投降!”陈维达大声喊着。
所有人为之一振,但也不敢松懈下来。
消息传到了副局长的耳里,他终于露出浅浅的得意笑容。
埋伏在屋顶的狙击手,也经由耳机听到这项讯息,手指冉冉离开了板机,但仍然紧盯着陈维达,以防他有猝然的行动。
至于三十四巷的干员,因为陈维达的行径被老林料中,因而不自主地露出轻松的表情,也重重吐出凝重又复杂的气息。
副局长也不禁用带着兴奋的声音吶喊。“把枪械慢慢放下。”
阿源的目光紧盯着某一点,但是气力逐渐用尽的他无法控制地缓缓阖上眼皮,但是陈维达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狙击手的所在位置。
陈维达深吸了口气,一付投降就投降,有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倨傲地挺直腰杆子,从厢型车的后面走出来,让两边的警方都瞧见了他,才右手大方地往前一伸,锵地一声,枪械在黝黑的地面弹了两下。
然而,遽然的转变是他那拿着冲锋枪的左手却随着逐渐弯曲的腰身而缓缓往下移动,彷佛他不甘心已死过一次的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投降。即使深仇大恨已经了结,但是他尚未能在身心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好好享受、细细回味那份手刃仇人的快感,让亢奋的高潮盈满等待所带来的倦累,这叫他怎么能甘心呢?!
最靠近他的干员们,不自觉地把目光全盯着他那带着愤恨与不舍的左手。
阴黯中,再加上他又侧着身子,没有人发现他的右手迅速伸进口袋里,也没瞧见身中数枪的阿源还剩下一口气。而且也只有一盏位于远方的探照灯照在他们身上,谁也不想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状况挚亮手电筒。天晓得陈维达是否会在下一秒后悔投降。
五、四、三……
陈维达像只丛林里狂野的野兽般龇牙咧嘴,掏出手榴弹奋力朝位于三十四巷的警方一扔,然后疯狂扫射,接着瞄准阿源所发现的狙击手位置,开了数枪。
尚未死亡的阿源也利用此生的最后一口气,将手榴弹掷向三十三巷。
两颗手榴弹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在黯淡的两旁屋宇的灯光下,滚呀滚……
轰然的连续爆发声,以及浓郁的烟雾狂妄地遽然扬起,在光束中更为袅袅狰狞,把昏暗的巷子营造出幽黯地狱的恐怖景象。
随时准备射杀他的所有握有雷射瞄准器的干员全被突然冒起的火烟遮住目标,找不到人可以报仇,更被陈维达的火力逼得躲在女儿墙底下。
而原本逐渐松懈的干员们则被突如其来的手榴弹吓了一大跳,急忙找地方掩护。
好在有出租车的保护,位于三十四巷的干员才没有被手榴弹的强大爆发威力所伤。
虽然出租车离手榴弹的爆炸地点还有一段距离,面向陈维达的那一侧仍然被爆炸力冲击的满目疮痍,微微弹了起来,再跌下这个阴黯的土地,车身晃呀晃!
唉……只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差点让这些相信我的干员丧命!我刚才接续所想到的,就是陈维达在获悉已被警方包围的情况下,没有赶快逃逸而是仍然固执地手刃仇人,可见他已经变成蛮干型的,笃定会做最后一搏,而非投降,但是我却偏偏就这样让这个念头飘过心头,没有紧紧抓住!
老林躲在出租车后面,气愤自己地老拳紧握,狂怒地凝望空荡荡的巷子,而他的后方却是火光四射、烟雾飘荡、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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