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前三天,我为了把老大给她的零用钱送到她手上,在太阳通的丹尼斯餐厅见了她一面。”
“零用钱?多少?”
“每月三十万。除此之外,她生活所需的房租、电费、手机通话费都由老大另行买单,所以她是不可能会为钱发愁的。”
“那你对她的失踪有什么想法吗?”
“这一整个星期,我东奔西跑,快把头都想破了,但就是想不通。男朋友隔周就换新的,也不可能是为情所困。”
“那会不会是因为毒品引起的呢?”
“好玩尝试一下或许会有,但没有像大麻那样会上瘾的。老大是绝对不让她在这方面出问题的。”
“那就是说你找不到任何头绪哕?”
猴子用一种非常郁闷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们整个组织都灰心了。阿诚,你可是答应了老大找人的,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我总算了解崇仔为何要把这件事推给我了。这样的话就算没办成,对G少年也没什么影响。我可真是个十足的冤大头。
那天晚上,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听猴子唠叨了两个小时,基本上都在说组织如何调查公主在学校和男女关系方面线索的过程。羽泽组做得既彻底又愚蠢,据说每个被查的男人都被打得人仰马翻,不是家庭失和,就是丢了女友。
不过这些渣滓也是咎由自取,活该。
这方面或许我是不会再进一步调查了,就让羽泽组继续吧。我倒是想去看看那位正在住院的女性朋友,虽然希望不大。
在那家运动酒吧中听猴子讲荒唐公主故事的同时,我一直反复地思考着,哪里是黑道和警察都不会调查的地方?真的存在只有我才办得到的事吗?如果真说有的话,那也许就是街头这一片了。我可以找到的线索,全部都在池袋脏兮兮的街道上、那群素行不良的小鬼里。
因为我也是街头上混的。
“猴子,你什么时候接到公主最后一次电话?”
“接到?不是,是我打过去的。我记得那次打电话是在失踪那天晚上十二点,这是我的任务,必须定时与公主联络。当时她在电话里说她在池袋的7—ELEVEN前面。因为我从她的电话里听到街头杂音,应该是在外面没错。”
“她没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听到我这一问,猴子的表情显得不悦起来。我可以想像公主说了什么。
“烦人!笨猴子少管闲事。”
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待到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们离开了酒吧。猴子醉得简直是一塌糊涂。
“诚哥,我们到下一家继续嘛——”
呦,这小子怎么又开始叫我诚哥了。
“不行,难道你不怕被老大发现吗?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在找公主的第一天就宿醉,他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那我们去洗浴中心嘛。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就说我们是去醒酒的。诚哥,别走嘛,陪我到早上好不好?”
在这深夜的池袋街头,号称混黑社会的猴子居然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真搞不清楚猴子加入羽泽组之后,所找到的“朋友”究竟是群什么样的人。
没办法,只好依着猴子说的去找洗浴中心,我们折回池袋车站的方向,进入路上看到的第一家洗浴中心。更衣时,我看见了猴子瘦削的背。
藏青色线条的观音像——杏仁眼、厚厚的上唇、小小的脸。
那观音的长相很像公主。我知道猴子已经发现了我在看他的刺青,我什么也没说。猴子也接着醉话连篇,绝口不提刺青的事。 一个是动不得,沾上就会被剁手指的淫乱公主,另一个是从小被同学污辱、为交不上朋友而加入黑道的小混混,简直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现在却如此现实地摆在我的面前。
我想,虽然这样的组合也没什么不好,但绝对是不适合出现在迪士尼卡通里的剧情。
清晨,我在依然鼾然沉睡的猴子身旁留了张便条,然后离开了洗浴中心的休息室。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地面上,穿过树的缝隙留下一个个椭圆形的影子,映射在柏油路上,就像一条斑点狗。乌鸦叫声自某栋大楼上传来,再在我的头上炸响。
好个凉爽的秋天早晨啊,吸入肺部的冷空气,拭去了昨晚酒精燃烧后的渣滓。
除了池袋的夜晚,我最喜欢的时刻就是早晨。
回到家,先打电话给批发商补订了水果,取货就让崇仔的G少年代劳吧。现在他要我静忙顶雷,所以是绝不会有怨言的。
和平常一样,我在十一点的时候拉开了我家店的铁制卷帘门,意想不到地看到猴子就站在前面的人行道上,他老大不爽地和我打着招呼。我让猴子帮忙排店头的水果,等一切准备好之后就让老妈来看店。二楼电视中的综艺节目正传来电视剧的主题曲,与音乐同时飘进我耳朵的还有老妈的抱怨声。猴子幸灾乐祸地对着我讪笑道:
“这叫一物降一物,原来你怕你老妈呀。”
出来后我俩就在罗曼通的咖啡馆吃早餐,同时商量该如何开展工作。可是,想得到而又被认为行之有效的方法真是屈指可数。无奈,我只好立刻启用我想到的第一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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