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大致呈狭长的长方形,正门就在这长方形长边的正中央。铺满红砖的入口直通简朴的大厅。在大厅右侧仅隔一排梁柱之处,是宽大的起居室。再过去是会客室,走廊尽头就是桌球室了。走出桌球室,位于最右侧的是一间工作室或棋牌室。里头有个面对东厢房的小厅,从东厢房那儿可以登上一道狭窄的螺旋楼梯。
那时他曾大手一挥说: “你瞧,瑞秋姑姑。这幢房子的建筑师在某些方面想得挺周全。阿姆斯特朗和他的朋友可以坐在这里打一整晚的牌,然后,便在清晨踉踉跄跄地爬回自己床上,无须烦劳家人打电话请警察来处理。”
我和丽蒂一直走到棋牌室,打开所有的电灯。接着,我向棋牌室通往走廊的侧门走去,检查门窗是否锁上了。
一切都安全无误,丽蒂这时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可是她才说着硬木地板竟然满是灰尘时,灯光一眨眼就全灭了。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我想丽蒂是因为吓呆了,不然早就尖叫出声了。然后我抓着她的手臂,一起走向面对走廊的落地窗。
灯光又突然地由明转暗,使得落地窗显得鲜明醒目。透进来的长方形灰色光影中,我们瞥见一个人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朝屋里窥探。再正眼瞧去,只见那人冲过走廊,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章 未可名状的探访者
丽蒂像是吓得四肢发软,无声地跌坐在那里。我则惊讶的像石雕一样,立在那儿呆看着落地窗。后来她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激动之余,我蹲下身来,摇了摇她的肩膀,低声说: “不要怪叫,那只是个女人!可能是阿姆斯特朗家的女佣。快起来帮我找找门。”
她又呻吟了一声。
“那好,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可要走了。”
一听到这话,她立刻起身,抓住我的衣袖。俩人一起摸索着向前走,也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就这样一直走到桌球室,再到会客室。
这时候,灯又全亮了。没有关上的法式长落地窗,看起来好像每扇窗子后头都藏了张偷窥的脸,叫人不禁毛发直竖。事实上,由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我现在确信,在那鬼影幢幢的整个晚上,一直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我和丽蒂加快手脚,把屋里的门窗全都锁上,然后尽快地跑到楼上。我让电灯都亮着。我们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在空洞的屋宇里响起了沉重的回音。丽蒂因为老是往后看,第二天早上脖子就拧上了,而且那天晚上她说什么都不肯回她自己的床上去睡。
“瑞秋小姐,就让我睡在你的更衣室里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坐在门外的大厅里守着。我才不要在熟睡中被人谋杀哩。”
我不同意她的说法: “如果有人想要杀你,会不管你有没有熟睡。那根本没什么差别。不过,如果你要睡在长椅上,还不如待在更衣室里吧。你每次睡椅子都打呼噜。”
她整个人都陷在深思中,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愤慨不已。过了一会儿,她走到门口,探头望望我的房间。我在床头摆了一本临睡前要看的德拉蒙写的《灵异世界》。
她一边提着鞋子一边说: “瑞秋小姐,那个人不是个女的,是穿个长外套的男人。”
“什么女人男人的?”
我头也不抬一下地泼她冷水,于是她就走回到长椅那儿去了。
等到我想要躺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尽管我努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把通往大厅的门锁上了。气窗锁不住,我就搬了张椅子来到门前——实在没必要劳动丽蒂——爬上椅子后,把一面小镜子放在气窗台上。这么一来,只要有人碰气窗一下,镜子就会摔破。做了这些机关之后,我便觉得安心多了。
这才去睡觉。
可是,我并没有立刻去睡。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丽蒂走进房中。她窥探我床底下的举动吵醒了我。但是因为先前受到的痛斥,她不敢说什么,又往回走到门口,无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楼下的挂钟不断地在报时,十一点半、十一点三刻、十二点,所有的灯霎时全灭。电力公司午夜时分就下班了,人们都回家睡大觉去了。谁家要是举办宴会,就得按照惯例,付钱给电力公司。电力公司的人才会喝着热咖啡,专门等候几小时。可是那晚电灯一直都没亮。
正如我所想的,丽蒂早就睡着了。她这个人很不可靠,总是在你不想跟她说话时,她大睁着眼睛,到处找人聊天。等到你想跟她说话了,她却周公梦蝶去了。
叫了她一两次,得到的回应就是她气管里挤出的浑然的呼声。于是我自己下床去点燃卧室里的蜡烛。
我的卧室和更衣室就在一楼大起居室的正上方。上了二楼,一条长廊纵贯其间,两侧就全都是房间。房间与房间中间又有与长廊相通的小走廊,所以整个二楼的格局十分简单。我刚刚坐回床上,就听到东厢房传来一阵响动。尽管这时我的拖鞋才脱了一半,但我动也不动地便停在了原位,洗耳恭听。只听得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厅堂里,就像是世界末日的崩裂声一般,怎么听,它都像是铁柜之类的沉重物体,从通往棋牌室的硬木楼梯上滚下的轰隆隆的铿锵声。
响声过后是一片寂静。此际,丽蒂翻了个身,又打起呼噜来了。我想我都快要被气死了!她先是提出愚蠢的警告,害得我睡不着觉,然后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却睡得跟李伯一样(美国民间故事“李伯大梦”的主人翁,一睡二十年)。我冲进更衣室将她摇醒,可以确定的是,我开口说话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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