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足掉下去过吗?”
“还没有过。”
老板回答道。这时,势良目测了崖下的水深。如若不会游泳的人掉下去,恐怕是必死无疑的。岩石都布满苔藓,光溜溜的,想抓也抓不住。莫不是那天傍晚,结城宗市出去了一趟,深更半夜才回来,在眺望大海时一脚踩空了?从此时起,势良富大郎开始怀疑结城宗市已经死去。
“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吗?”
“没有,晚上他拿出笔记本学习来着。那六天里他从没喝过酒。”民江回答道。
“在结城先生逗留期间,有没有人来访问过他?”
“啊,那是……”民江觑了一眼老板的脸色,然后回答说,“有的,有过一位。”
“什么!有来访者吗?”势良警部补的眼睛倏地一亮。“为什么不早说呢?”
“啊,”民江的眼圈红了。“是7日晚上6点多钟。结城先生每天9点钟出去,到怪病村子转悠,然后总是搭5点的公共汽车回来。唯独那天他提前20来分钟回来了,我去撤下餐具时是6点钟左右,所以时间记得很清楚。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又矮又胖,上身穿浅黄色工作服。”
“那个男人后来呢?”
“来到大门口,说要见结城宗市先生。他说了句‘今天在街上碰见时约好的’,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稍停一下,那个男人已经知道结城宗市住的房间吗?”
“不知道。从门口能看见走廊,能看见房间前面放的拖鞋。我一指给他,他就登登登地进去了。”
“后来呢?”
“在房间里谈了些什么,呆了30来分钟就走了。”
“当时你没有送茶水什么的吗?”
“去问过,结城先生说不必了。我想他们可能是要说什么要紧的话,就退了出来。”
“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吗?”
“声音很低,好像有点嘶哑。”民江活跃起来,“裤子是黑色的。”
“他走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空着手。”
“结城先生那时还留在房间里吗?”
“是的。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结城先生到大厅里来过。我没看见,是一位同事真本看见的。只说了声‘去去就来’,空着手出去了。”
“就这么一直没回来喽?”
“是的。”
被原封不动地保管的装有贵重物品的提包竟一放10天,真是莫大的过失,但现在严责这种事也无济于事了。势良当即检查了结城的日常生活用品。有手提包和黑色皮箱,里面除了出门旅行者照例携带的替换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民江说的结城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也不见了。这又加深了势良的疑惑。放到哪儿了?那天晚上带出去了吗?
从贵重物品包里找到一个对折的钱包,里面装有二万三千日元。这和他妻子来信提到的钱数相符,有二千日元已用在交通费上了。
势良不得不把目光收缩到神秘的访问者身上,那个穿浅黄色工作服的50多岁的男子。一定是他把宗市引诱出去的。否则,没有非在这天外出不可的理由。要说5点钟必定回来、晚饭后伏案整理笔记的结城是出去散步了,那时候已未免太晚了点儿吧。一定是那个男子骗他出去的……
势良出了奈良屋,便挨个向各家旅馆探听线索。
汤王寺温泉的热闹地方离旅馆不过二百来米。在街道两旁,靠海一侧旅馆鳞次栉比,对面是土产品店。街道只有这一段是洒了水的沥青路面。
土产品店像无论何处温泉都能见到的一样,把美术明信片、木偶、玩具、绣名毛巾、玩偶、嵌术画、乡土工艺品等摆在门前的凳子上招徕顾客。
近来市面冷清,人们对寥寥无几的疗养者出出进进应该是敏感的,很容易把路上的行人看在眼里。但因为7日已经过去10天了,恐怕没有人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那位男子。一家兼作公共汽车候车室的土产品商店正在营业,势良顺便走了进去。他让人家回想一下7日晚上的事,而回答是记不清那天傍晚结城宗市是否从奈良屋出来乘公共汽车走了。答复得如此含糊,因为对方是位年过60的老太婆。不消说,她也没看见过穿浅黄色工作服的人。
势良又往水潟车站前的公共汽车库办事处挂了电话,找当天出车的女售票员查问。售票员说,记得一直到7日,是载过一位住在奈良屋的东京来客去怪病村,但不记得那天晚上他曾乘车返回水潟市,也没有一个穿浅黄色工作服的50多岁男子。由此看来,结城宗市并没有去熊本。公共汽车的售票员对于到这个因怪病而日见冷落的温泉村来的乘客,一定会注意的。近来这十家旅馆都没有生意可做,总是冷冷清清,因此公共汽车上没有满员的时候。更何况这里是终点站,在山坳的最里面。女售票员每天从早上7点到末班火车过后,往返跑两趟,她说得明明白白:那天晚上返回的乘客里是没有的。
势良大失所望,但怀疑反而进一步加深了。进入这山峦的口袋之中的五十多岁的男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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