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式列完。我用手指沾着黑板底下的粉笔灰,划出了这个方程的典型曲线。
他微笑:“对了,不过应该从稍稍低半寸的地方开始画。”
他回头坐下来,两手交叉在一起,并紧紧压住嘴唇。长长的沉默令人难受。
最后他说话了,“如果我是你,我会集中精力去拿A级经济学。你只有几个月的
时间了。如果你能够拿到D级或以上的分数,我们保证给你一个位置。”
我高兴得直想对着空气打几拳。
“你可不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说。
他又大笑起来:“真奇怪,我觉得自己很明白。”
在接下来的4个月里,我把每一点空余下来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但是,一件
更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艾恩被诊断出严重的髋骨障碍,引起他剧烈的疼痛,而
且意味着他不能够行走,必须背在身上或者放在推车里推着走。够关节里的润滑系
统出了毛病,导致髋关节头和承臼磨损。
整形外科大夫和医疗专家看了他的病,最终决定收他住院,并进行牵弓呼术。
玛丽莲每天早晨送艾玛上学,然后去医院,我下班后直接去医院,白天跟艾思坐在
一起。这件事情持续了好几个星期,真是可怕的一段日子。
尽管所有这些事情搅在一起,我还是想办法参加了考试,然后就只好等结果,
看看所有这些艰苦的工作和家庭的牺牲是否值得。
到8月中旬,我仍然还在等待考试结果,并且要去医院陪艾恩。玛丽莲跟我一起
去,白天大部分时间就这样呆在那里。此时,医院的大部分护士我们都熟了,这时,
有一天下午,其中一位护士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有可能去上大学,”我说,“这要看……”
“啊,考试成绩,”玛丽莲说,“今天早晨就到了。我给忘了。”
我看着她,几乎不敢问。
她微笑,“你得了个A。”
哪怕有助学金,我们在接下来的3年里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所幸我娶了一位能做
无米之炊的巧媳妇,碗柜看上去经常是空荡荡的,但她总还是煮出极好的饭食来。
她给了我学习所需的空间和支持。
在沃威克大学开始学习的一个月内,单独成立了一个心理学系,我立即就从管
理科学系转到了心理学系。不久我就意识到,我已经找到了终身的事业———心理
学不仅仅提供给我一个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机会,而且还提供了修复人类生命的一个
机会。
人类思维有很大一部分尚没有弄清楚。它的参数仍然是极宽泛的一些用语,包
含了我们所做和所说的一切,包含了以前发生和以后将要发生的、人类对于这个世
界的理解。我们大脑中三到四磅重的一些灰色泥浆如何就能够产生我们认为自己知
道和理解的所有事情的?莫扎特写出了交响曲,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教堂画了油画,
希特勒发出了“最终解决令”,少年妈妈把婴儿扔进垃圾桶,罪犯不敢走出大门一
步,一对夫妻折磨和谋杀少女……发生的事件或说出的话不管多么重要,最后都回
到了某一类型的人类行为和相互交往上,回到构成大脑里面的那团粥样的三四磅重
的物质上。
我们来想像一张渔网,上面有数百根线织成的经纬网,还有连接的数千个网结。
任何一个网结可能都是有趣的,但是,如果你提起这个结,其他所有的结都会随它
一起动起来。它们都是内在地相互连接在一起的,除非理解这些结周围的原则,否
则你就无法明白其中的一个结。这就是心理学特别有趣的一个原因。这有点像拥有
一张三维的地图,而你在其中旅行和穿越。
听了三年课,做了三年作业,写了三年的深夜作文,我终于拿着一张优秀成绩
单毕业了,而且还拿到了莱斯特大学高级研究生助学金。我的工作与恐惧焦虑有关
——特别是与测量蜘蛛恐惧症有关,也就是对蜘蛛的害怕心理,我设计了极复杂精
巧的迷宫给人类受试者和蜘蛛来使用,以便探索这个问题。
莱斯特离利明顿35英里路程,搬到那边去的过程真不轻松。对玛丽莲和孩子们
来说,那就像搬到世界另一头去一样,他们极想念原来的家。艾思当时已经7岁了,
现在行走和跑步都没有问题,但是,他的关节问题经过了好多年之后才算完全康复。
我们对他说,他会交上新朋友,我们搬到新房子去的那天,他跑到房子外面去,站
在街边上说,除非他找到一个朋友,否则他不肯进屋。
他站在那里的样子拨动了人们的心弦。最后,住在对面的那位女士对她的小儿
子说:“啊,你去跟那个小男孩说说话。他站在那里都好久了。”艾恩的愿望得到
了满足。
研究生工作开始后,我成了全国最大的莱斯特卫生署的一名无薪临床受训心理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保罗·布里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