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口气将所射的七发,向地上一一射出。
“够意思!”
方天仇说了一句,接着听见木箱后发出六响低沉的枪声,表示他也同样射尽了“左轮”里的六发子弹。
枪声方落,方天仇已从木箱顶上一跃而下,双方的距离约在五码之遥。
胡豹从心底冷冷一笑,随即上前几步,从腿肚上拔出两柄匕首,插在刚才砸下的那只大木箱的两边缘,然后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两人距离木箱的远近正好相等。
只见他狞笑着说:“老兄,我们不必耽误时间了,请!”
方天仇会意地咧着一笑,知道对方是要跟他以刀相搏,胡豹是飞刀帮老大,对于刀自有独到的心得,方天仇何尝不明白他的居心。不过方天仇生就了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性格,明知这种决斗与己不利,却根本不愿斤斤计较。
双方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一步步向木箱缓缓接近……
这种短兵交接之下,当然谁抢先一步拔得匕首在手,谁便占了优势,可以抢先发动攻势。如果动作够快,也许未等对方的手触着刀柄,便已死于非命了!
但他们彼此却以最慢的速度走向木箱!
距离木箱只有两尺了,任何一方只要一扑过去,就可拔到匕首……
突然——
胡豹出其不意地探手入怀,掏出他预藏的另一只短枪。
“别动!”
不料方天仇的动作比他更快,胡豹的枪才掏出一半,他的手里已握了另一把“左轮”。
“放手!”
胡豹只好放手,不由一阵干巴巴的狞笑:“老兄居然也会这一手!”
“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天仇冷冷地说:“跟胡老大这样的人打交道,兄弟不得不防着点,抱歉!”
“小子!你的戒备还不够!”这声音发自方天仇身后。
方天仇一惊,正欲应变……
“不许动!”身后的人已厉声喝制。
胡豹可逮着理了,一个箭步上前,夺下了方天仇手里的枪,顺手就是一枪托,击在他的左颊上。
方天仇一个踉跄,幸而扶住了木箱,才不致倒下。
“哈哈,我们真有缘,在此地又遇上了!”
方天仇觉得这人口音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但还没看清那人的面貌,猛觉后脑又捱了重重一击,一阵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方天仇已睡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周身肿痛,尤其头部胀痛欲裂,但这种痛楚告诉他,他仍然活着,并没有把命送在永安堆栈里。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置我于死地?
方天仇想不通这一点,更想不出自己怎会睡在这张席梦思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阵浓郁的幽香,使他猛然产生了一个意念——女人!
不错,只有女人的闺房,才会有这种芳香……
哗哗的水声,惊破了他的遐想,同时也使他想到了,这里是有第二者的。如果他的判断不错,那么这里的主人必是个女人,而现在正在沐浴。
一种本能的警觉,使他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倏地坐了起来。
目光一扫房内的摆设,凭他的经验,觉得这应该是个中级旅馆的套房。
浴室的门正紧闭着,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方天仇支持起来,走近窗口,发现“娱乐大戏院”就在对街,知道自己是置身在中环,皇后大道附近的旅馆里。
转回身,走到浴室门口,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用手指向浴室门的毛玻璃上轻弹了两下。
“请等一下……”浴室里传出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方天仇知道里面的女人尚未浴毕,只好坐到沙发上去等,同时掏出了香烟,藉以消磨时间。
倏而,浴室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身裹浴巾,头上包着毛巾的女人。
她的体态是那样的婀娜而轻盈,仿佛娇柔无力,这时身上仍散发着热气,真像一朵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这少女毫无拘泥之态,懒散地走向方天仇,嫣然一笑说:“你醒啦。”
方天仇漠然地点点头,表示回答,也算是招呼。
“你一定对自己怎样会到这里,感觉很诧异吧?”她大方地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把左腿向右腿上一搁。
“是的……”方天仇的眼光,被她露在巾外的大腿吸引了,他在想:这少女除了身上裹的浴巾,里面一定是赤裸的了。
“我可以简单一点告诉你,”她好像并不在乎他的贪婪眼光,坦然地说:“我从西环回来,发现你仍然昏迷不醒,我只好把你带回这里。”
方天仇听完经过,不由感激地说:“小姐这份相助之情,我应该如何报答呢?”
“你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希望你醒来,得到你的报答?”她向他反问。
“当然不是……”方天仇连忙改变了语气,“那么我可以请教小姐的芳名吗?”
“我叫白茜,”她弯身在茶几上取了支香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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