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凶手。
他几次这样喊我。一面背对着我,看着流淌的河流,一面又咧着嘴笑着。
“行吗?喂,你倒说话呀!”说着,他回过头来,“啊?杀人凶手飞龙,你连自己的母亲都杀了……”一瞬间在幼小的心灵中进发出的火焰。
啊——!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像是发了疯似的低下身子,一头向他冲了过去,而且——
沐浴着夕阳、闪着红光的河面,在溅出水花的同时裂开了一大块。我的手里夺回了母亲给我买的棒球帽,被我瞬间发挥出的疯狂的力气顶倒的他,简简单单地就从堤防上滚入了河中。
流水很急,水很深。
他好像不善游泳,一面胡乱地挥着双手,一面拼命地想抓住钢骨水泥的堤防,但不一会儿就筋疲力尽,被流水吞没了。
“……君!”
完全看不到他以后,我才喊了起来:“……君——!”
对,“……君”——那是我喊的他的名字,我幼时正是用这方法杀死的男孩的名字。
“发现了另一个你。”
我好不容易理解了写信人冲着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恐怕“他”由某种机会知道辻井雪人是四起杀害孩子案件的犯人,而且将我28年前的那“罪过”与辻井杀害孩子的行为、辻井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所以,“他”以与想杀害我相同的理由,以相同的“审判”的意识杀害了辻井雪人。
(北白川水渠……孩子的……尸体……)
啊,是的!
这么说来,去年8月在来梦第一次感到“摇晃”的那时偶尔映入眼帘的那新闻报道。不仅是登在那旁边的列车事故的报道,而且那杀害孩子的报道,也是勾起埋没的往日记忆的诱因之一。
“北白川水渠内发现被杀孩子的尸体”
那报道正是暗示我过去所犯的另一桩罪过。北白川水渠内的孩子的尸体——浮在河里的孩子的尸体……
列车事故。
杀害孩子事件。
正如“他”所希望的,我现在把两桩大“罪过”的记忆拽出到了心的表面。剩下不清楚的,只是“……君”——自己所喊的那孩子的名字吧。
脸的轮廓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了:是张蛋形脸。露着一副挺是刚强的目光。小小的、茶褐色的眼睛——不,较之茶褐色来……
(……君)
名字,那孩子的名字。
(……君)
不行,怎么也想不起来。
“下一个才是你!”——“他”是这样宣布的。
就是说,杀死了母亲沙和子,杀死了辻井,而且终于轮到我了?我还是得被杀?道泽希早子的充满“生”的光辉的笑脸浮上心间,岛田洁的热情的声音、强有力的话语在耳畔重现。
——不想被杀。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不管有什么样的罪过,我都不想被杀。
冻僵的我的耳边响起了电话铃声。
(啊,是岛田!)
我怀着一种依靠一般的、祈祷一般的心情拿起了话筒。
5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辻井雪人作为犯人所发现的另一个飞龙想一被杀害了。”在我将岛田上次打电话来以后至刚才为止其间发生的事,不遗巨细地说给他听以后,他用深思远虑的声音这样说道,“可是呀,飞龙君,考虑一下你刚才说明的那事件的情况,那种事——辻井被谁杀害的事,不是绝不可能的吗?”
“是的。”朝着看不见的对方,我使劲点了点头,“那屋子里,谁都不可能进得去的,可是……”
“噢,是密室状态。”岛田低声说道,“出事的房间里的窗,你说从里侧锁着,是吧?那锁没有余地做什么手脚吧?”
“小说中出现的那种使用针啦线啦的?”
“嗯,是那种事。”
“不清楚,但那种事可能实现不了,是二楼,而且那房间的窗下,雪的情况也当然作了调查啊。”
“还是没有脚印喽?”
“没有听说有。”
“哦——一楼的两扇门不能开闭,这也是事实吧?”
“嗯。”
“而且,就是说,没有一个人从你房间前面通过喽?——啊,是这样的。如果即便如此辻井的死还是属于他杀的话,那么用排除法考虑的话,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啊?岛田,那是什么样的……”
“水尻夫人是犯人。”岛田毫不留情地这样说道。我吃惊地又“啊”地发出声来,岛田立即说,“哎呀哎呀,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她用备用的钥匙进屋时辻井还没有死。把你留在外面进去的她杀死了正在那里洗澡的辻井,其后立即演出了一幅发现了已经在那里的尸体似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神速妙技杀人’!”
“可是这……”
“是说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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