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过道,阴暗如晦,仅有一点不知道何处来的灯光在飘浮。这间住了不少人的房子,却出奇的静,连蚊子的嗡嗡声都没有。夏天,山上本就蚊虫杂多,可房间里非但没有蚊子,连苍蝇、蟑螂、老鼠等等山居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小生物都没有,显得死气沉沉。
对,死气沉沉!叶浅翠忽然意识到,房间里缺少的就是生气。这不像是活人生活的地方。这个想法令她越发地害怕,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地锁好,蜷在床上缩成一团,用被子盖住头脸。现在只有等明天,太阳出来时,一切魑魅魍魉都会消失的,世界依然是清明的。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忽疾忽缓。起初叶浅翠以为是自己的呼吸,但是那呼吸的频率不同。后来她屏住呼吸,依然有呼吸声忽疾忽缓,忽重忽轻,而且近在身边,就好像有人贴着自己在吸气呼气。叶浅翠甚至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吹动着自己耳际的发丝,痒痒地感觉。她终于忍不住将脑袋探出被窝,扫视着房间。台灯开着,整个房间洒了一层薄薄的橘黄色的光。靠墙而立的两门小衣柜,她起先察看过,倒是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可衣柜离自己三米多,又关着门,即使有人藏在里面,呼吸声也不可能近在耳畔。
除此之外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床底了。她心中猛然地一惊。虽然知道只要弯身察看一下,就会知道结果,可是却没有这样的勇气。就这样子僵僵地躺在床上,任呼吸声在身边萦绕。
扑哧,扑哧……那呼吸声甚至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胆怯。
“叶浅翠,叶浅翠。”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呼唤声,这是魏烈的声音。叶浅翠大喜,一骨碌跳下床,开门,魏烈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他正想说话,叶浅翠伸手比画着,示意他噤声。她快步走到床边,弯腰一看,床下空空,根本没有人。
“怎么了?”
“没事。”叶浅翠摇了摇头,凝神细听,那呼吸声已消失了。“刚才你怎么不见了?而且白铃、段瑜也不见了。”
魏烈干咽着口水,心有余悸地说:“我就是发现段瑜不见了,所以出房准备告诉你,结果我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人影在通往餐厅的走廊上一晃,我好奇,就想看看是谁,结果……”
“不,不,不要说了,等天亮了再告诉我。”叶浅翠已被他的表情吓着了。
“天亮?”魏烈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天可能不会亮了。”
“什么意思?”
“你看你的表。”
叶浅翠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分针时针重合定定地指着十二点。表坏了?她有些纳闷,拨动着小齿轮,分针立刻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弧形。“看来是表停了。”她放心地说,松开了手。一阵细碎的咯咯声,刚刚转动的分针迅速地后退,一眨眼间又恢复了原位。
“怎么会这样?”叶浅翠骇然,轻轻地拍打着手表。
“不用白费力气了。”魏烈无奈地说。将手腕伸到叶浅翠面前,腕上的表也是十二点。叶浅翠张大了嘴巴。“客厅里的钟……”她侧耳聆听,那极有规律的滴答声也消失了。她忽然想起,自从座钟敲了十二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那滴答声了。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气苦愁绝的表情尽堆于叶浅翠的脸上,她又气愤又害怕。
“不知道。不过这里太诡异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魏烈满脸忧色。
“对了,你刚才说看到走廊人影一晃,然后怎么了?”
魏烈沉吟片刻,说:“怎么说呢?你跟我来吧,一看就会明白的。”他拉起叶浅翠的手离开房间。穿过晦明不定的走廊,不知何处的光线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形状。
到了餐厅,八仙桌的桌面泛着冷冷的清光,如同一个古怪老人的冷眼。齐腰高的餐柜也是暗红色,上面放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青瓷花瓶,圆溜溜的,有一道裂纹由上至下,好像美人脸上的刀疤。花瓶里插了一束白色的绢丝制成的菊花,很冷清的感觉。在餐柜旁边立着一个高高的酒柜,是玻璃面的,里面只有一个酒瓶,酒已去了大半了,暗红色像陈年的血。
魏烈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径直拉了叶浅翠到餐柜前,伸手一推花瓶。旁边的酒柜悄无声息地往右面移开了,露出了一扇雕花木门。木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飘出一股浓郁肉香。叶浅翠的肚子立刻有了反应,咕咕地连响了几声。好奇怪,刚才晚餐她吃得饱饱的,怎么这会儿就饿了?
门一推就开。那是一间大大的房间,具体地说,是一间大大的厨房。这是老式的厨房,还有烧柴火的灶台,煲汤煎药的煤炉子,贮水的两个大水缸,放置碗筷刀具的木制柜子。正中间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堆了一些青菜、萝卜等东西。
总共有两个灶台,一大一小,火烧得都正旺。但段瑜还在不停地将劈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柴扔进灶里,他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被火花映得红红的,两眼冒着欢愉的光芒,就像一个农民看到稻田里金色的稻浪。
“他在干吗?”叶浅翠轻声地问魏烈。她很纳闷,段瑜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煮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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