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她父亲才找到那卷录像带,而且当着英国警方的面当场羞辱她……
当晚6点钟那艘顺风航运的船起锚发动引擎,缓缓驶出查普曼之池,朝圣阿尔班岬的方向驶去。舰桥上有两个意兴阑珊的女孩分别坐在她们父亲的两侧,而他的新任女伴则独自坐在他们身后的座位中。一驶出海湾出海口的浅水区,船便以时速25海里全速驶向普尔,在船后的海面上划出一道V形的波痕。
酷热与酒精使他们都昏昏欲睡,父亲情况尤其严重,他为了取悦他的女儿而体力透支,他将船只设定为自动驾驶后,指派他的长女负责瞭望,然后阖眼休息。他可以感觉到他身后的女友如匕首般的怒气,他轻声叹了口气,只怨自己不够聪明,才会带她上船。她是他的新欢,也就是她女儿口中的荡妇,她们和往常一样,想方设法破坏他仍然脆弱的新恋情。人生,他愤愤不平地想着,真是残酷……
“小心,爸!”她女儿忽然惊声尖叫,“我们要撞上礁石了!”
他心头一震,赶忙转动舵轮,将船转向右舷,他女儿以为是石头的东西由左舷滑过去,在浪涛中晃荡。“我太老了,受不了这种惊吓。”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并将30万磅重的船再驶回原来水道,脑中则盘算着自己的保险金额。“那是什么鬼东西?不可能是石头。这边没有石头。”
两个受惊的女孩眼中噙着泪水,在阳光中眯起眼想看清楚后头那个黑色晃动的形体。“看起来像大油桶。”长女说。
“老天,”她父亲咬牙切齿地骂着,“把那东西推下船的人真该枪毙。我们如果撞上了,船身很可能会裂开。”
他的女友仍转身观望,她认为那个东西看起来比较像翻覆的小艇,不过为了避免再招来他两个女儿恶言相讥,因此一直噤声不语。她今天已受尽奚落,只衷心希望她没有答应陪她们一起出海。
“我今天早晨遇见尼克·印格兰姆。”玛姬·珍娜说道,她正在她母亲位于布罗斯顿的住处厨房中泡茶。
这里曾是一间漂亮的厨房,有古色古香的橡木餐具橱,每个抽屉中都摆着排列整齐的铜盘与装饰华丽的陶器,厨房正中央还有一张18英尺长、17世纪的洁亮餐桌。如今已家徒四壁。能变卖的全都卖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廉价的白墙与组合地板,以及一张由花园搬进来的塑料桌子。玛姬常常想,如果打扫得勤,其实还过得去,不过由于她母亲罹患关节炎,她自己又忙着养马赚钱,因此清理房间早已成为遥不可及的事。如果上帝仍在天堂,而且世界一切正常,那么这栋房子应该算是被上帝遗忘的地方吧!倘若她母亲同意搬走,玛姬早就贱价出售,搬离此地了。如今她住在花园另一边的马厩上方,有空会过来探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提醒她,她母亲落到这种地步是她的错,这让她满心愧疚。
“我带‘贾士柏爵士’到查普曼之池。有个女人在爱格蒙湾淹死了,尼克引导直升机前去吊运尸体。”
“是观光客吧?”
“应该是,”玛姬说着,递给母亲一杯茶,“如果是本地人,尼克早就说了。”
“老是这样!”希莉雅愤愤不平地说,“如此一来多塞特郡又要为一个外郡的旱鸭子支付直升机的费用。我不缴税也是有道理的。”
“是有道理。”玛姬顺口回答,想到客厅书桌上那些随手乱摆的税单。
她母亲没理会她的话。“尼克怎么样?”
“热,”玛姬想起他走回警车时脸有多红,“而且心情糟透了。”她望着她的茶,鼓起勇气想谈钱这个棘手的问题,或者说得确切一点是缺钱的问题,讨论她正在经营的骑马与马匹出租业。“我们得谈谈马厩。”她突然说。
希莉雅拒绝卷入这个话题。“你如果看到有人淹死了,心情也不会好。”她的语气好像在聊天,像是打算聊些陈年往事,“我记得和我父母住在印度时,曾在恒河看到一具浮尸。那是暑假,我想我当时大约15岁。真恐怖,我做了好几个星期的噩梦。我母亲说……”
玛姬无心往下听,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母亲下巴处一根需要拔除的长毛上。那根毛在她说话时会抖动个不停,像柏狄的须毛。不过母女俩的关系不够亲,玛姬无法开口告诉她。希莉雅今年已63岁,但风韵犹存,拥有和她女儿一样的深褐色头发,也常用名牌染发剂漂染,不过拮据的生计已使她的嘴角与眼角布满深深的皱纹。
待她总算停下来喘口气时,玛姬立刻旧话重提。“我已经将上个月的账单结算过了,”她说,“我们大约还欠200镑。你又让玛莉·史宾塞·葛拉翰赊欠吗?”
希莉雅紧绷着嘴唇,“如果我这么做,也是我的事。”
“不,不是,妈,”玛姬叹了口气说,“我们没能力当滥好人。如果玛莉不付钱,我们就不能再替她照料马匹,就那么简单。不是我锱铢必较,可是我们已经以最低廉的价格优惠她了,那种价格根本不够那匹月尘的饲料钱。你必须用强硬一点的态度对待她。”
“我怎么能这么做?她几乎和我们一样穷,而且那是我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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