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伊对这种眼神是熟悉的。他在惧怕着谁,或者说是提防着谁。
或许,也是受到了威胁,所以不敢说。
但如果一定不想说,生逼着来也是无用,若是告知了假的消息,还不若不说。
“我知道了。”唐玄伊说罢,欲回身离开。
但是唐玄伊的动作却反而使得令史更加慌乱,他眼睛乱瞟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冒着险唤了唐玄伊一声:“大、大理……”
唐玄伊止住步伐,又回过头。
且见令史突然将手上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眼睛一个劲儿地朝着唐玄伊瞟,唐玄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跟他一起捡。
便在这时,令史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理……在户部,说多了,知道的多了,乌纱就会不保。家父也曾身在户部,当过户部侍郎,就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被迫离开。还请大理莫要怪罪。”
令史说着,又看向四周,似乎仍旧有人在看他。
他是前户部侍郎的儿子?
唐玄伊先是蹙眉,不解他为何忽然提到了父亲的事,而且,之前他不是已经不再逼问他了吗?
脑海里某一根弦突然一紧!
不对,这句话……
唐玄伊重新看向令史,令史已经捡完了最后一样东西,匆匆站起身,与唐玄伊拉开了一段距离。
“抱、抱歉,大理……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再度强调道,“告、告辞……”
令史低着头匆匆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唐玄伊突然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令史止住步,吞咽了下唾液,回道:“某唤翟名刚,翟刚。”
说完, 翟刚便离开了。
户部一定隐瞒了什么,只要找到那个人,就会真相大白。
唐玄伊唇角微动,眼神多了一抹凌厉。
只是,如今他不能亲自去查,需要找另一个人去才行。
他思忖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
第221章 钓鱼
正午时分,大理寺门口,一个自称“汤爷”的游商背着个行囊慢悠悠地穿过。
他一边吆喝着,一边看着四周那些徘徊着的御史,兴许是觉得他们装扮的十分拙劣,忍不住咧嘴哼笑一笑。
他日常就会在此溜达,这是他与大理寺卿唐玄伊达成的条件,但是唐玄伊一次都没喊过他,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今日,大概也是向往常一样,又会让他无功而返。他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忽的在大理寺外的墙根发现一个特别的图画。
汤爷眉角动了动,又转过身来重新将刚才的路线走了一遍,眼睛若有似无地盯着墙根上的那个记号。神情略微严肃起来。
这个,他不会看错吧,不,这确实是唐大理曾经与他约定的标记,但凡看到,就是让他去关键的地方取一张字条。汤爷从怀里掏出一根枯草在口中嚼了嚼,想到了什么,一口又将草其吐出,然后哼着小曲赶向西市。
他按照约定来到一家铺子前,铺子没开门,一如所料。汤爷若有似无地叫卖着,看看周围,然后将手伸进铺子侧面的墙里,摩挲了几下,神情忽然一变。
他又看了下四周,随后将一张小字条抽了出来,继续哼着小曲溜达了好一段路,待到没人的地方,汤爷才将字条小心翼翼摊开来看。
“前户部侍郎……翟庆?”汤爷又看了纸条下写着的其他内容,了然,随后将纸团收起来,继续唱着小曲溜达着走了。
……
长安城边郊有水路,潺潺溪水景色怡人。
汤爷背着货篓子来到小溪边儿上,溪边儿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花发男人。他穿着蓑衣,手拿钓竿,盘腿坐在一堆石头上。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钓竿,可是无论汤爷怎么看,那钓竿的末头都懒懒地趴在溪水的石头上,而且杆上没有饵食,溪中也无鱼影。
汤爷叹口气,推断眼前这人——也就翟庆——和打听的结果差不多,曾位高权重,如今疯疯癫癫,凄凄惨惨戚戚。只能靠儿子在户部的一些微薄收入来勉强支撑药费伙食。
这样的一个不太清晰的中年人,为何会引起唐大理是注意?
汤爷不解,溜达着走到翟庆身边,摘下货篓,说道:“您老人家这样是钓不上鱼的。”
“呸!”翟庆毫不犹豫啐了汤爷一脸吐沫星子,“这叫姜太公钓鱼,你不懂,别乱说!”他紧抿着嘴,肃穆地吼了汤爷。
想学姜太公钓鱼,怎么的,水里也得有鱼不是?这光秃秃的,能钓上来才怪。
汤爷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准备按照先前准备的,问上些问题,于是假模假样地开始自言自语道:“近来啊,这长安城可真是不平静,御史台将大理寺围了个底朝天,三省六部也不平静,尤其是户部,不过既然是当官的,自然能摆平大事为百姓谋福吧。哎呦呦,但说到底,还是这边郊舒坦,打个木屋,真是闲逸,闲逸。”
汤爷又开始唱小曲,枕着双手平躺在石头上,看起来确实十分闲逸。
他的话引起了一旁翟庆的注意,满是褶皱的脸一紧,溜缝看向汤爷,然后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都是放屁!”翟庆吼了一句,“连句真话都不让人说,摆平个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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