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镇定下来,站起身子。"如果现在就走的话,大概正好赶上。"他说着又加上一句"再见",跟桑代克和我握了握手。"你们很有耐性,恐怕是我太无趣了。来吧,布罗德里布先生。 "
桑代克和我跟着他们到了外面的楼梯口,我听到我的同事压低了声音,但很急切地对那位律师说,"让他远离那栋房子,布罗德里布,暂时也别让他离开你的眼前。 "
我没有听到那位律师的回话,可是等我们回到房间里之后,我注意到桑代克的神色,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么激动。
"我不该让他们走的。"他叫道,"我真该死!要是我够聪明的话,我就该想办法让他们赶不上那班火车。"
他点上烟斗,大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两眼盯着地上,一脸沉思的表情。最后,我发现他怎么也不说话,就清理了我的烟斗,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穿衣服,桑代克走进了我的房间,他板着脸,神情严肃,手里拿着一封电报。
"我今早要到韦布里奇去。"他简单明了地说,同时把那张电报递给我,"你要去吗? "
我由他手里接过电报,读道:"天啊,快来! F.C.去世,你明白的一一布罗德里布。 "
我把电报交还给他,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简短的信息瞬间让这场可怕的悲剧来到我的眼前,那悲伤而空虚的生命得到这样悲惨的结局也让我被一阵深深的怜惜之情席卷。
"好可怕的事呀,桑代克!"最后我终于开口叫道,"居然只是被一个诡异的幻象给杀了。 "
"你以为是这样吗?"他冷冷地问道, "哼,我们会弄清楚的。你会去吧? "
"会。"我回答道。他走了之后,我很快地把衣服穿好。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很快地吃完早餐,站起身来时,波顿走了进来,拿着一小包卷起来的各式工具和一串万用钥匙。
"这些要放在袋子里吗?先生。"他问道。
"不用,"桑代克回答道,"放在我大衣口袋里。哦,这里有封信,波顿,我要你送到苏格兰场去,是给副局长的,一定要弄清楚你给对了人之后才能离开。这封电报发给布罗德里布先生。 "
他把钥匙和那包工具收进口袋里,然后我们起下去等马车来。到了韦布里奇车站,我们看到布罗德里布先生正极其沮丧地在月台上走来走去。看到我们时,他稍微开心了点,诚恳地握住我们的手。
"你们两位能够即刻赶来,真是太好了。"他热情地说,"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好意。你当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吧?桑代克。 "
"当然,"桑代克回答道,"我猜那个中国人向他招手了。 "
布罗德里布先生吃惊地转过身来。"你怎么猜到的?"他问道。然后不等回答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我的同事。"那可怜的家伙留下这个给我,"他说,"用人在他的梳妆台上找到的。 "
桑代克看了看那张短简后递给我。上面只有几个字,是用颤抖的手匆忙写就的。"他向我招手,我得走了,再见,亲爱的老朋友。"
"他堂哥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桑代克问道。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位律师回答道,"艾尔弗雷德和罗杰顿清早吃完早餐就出去了,为了一些事骑自行车到吉尔福德去,还没有回来。这件可怕的灾难是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发现的。女佣送了杯茶到弗雷德的房间去,却很惊讶地发现他没有睡在床上。她紧张地跑下楼去报告管家,管家立刻上楼去搜查那个房间,可是找不到那个失踪者的踪影,只找到给我的那封信,然后他才想起去看看壁柜里面。他一打开门,先因为自己映照在镜子里的影子而大吃了一惊,然后就看到可怜的弗吉德吊死在靠近壁柜顶端镜子前的一根挂衣钉上。这实在是件很悲惨的事--啊,我们到了,在等我们的那个就是管家。史蒂文斯,那么艾尔弗雷德先生还没回来喽 ? "
"还没有,先生。"那一头白发,满面惊恐的人显然是因为厌恶那栋房子才在大门口等着,现在因为我们到达了才放心地往回走。我们走进屋子之后,他一言不发地请我们上到二楼,走过一道走廊,停在走廊尽头。"就是这个房间,先生。"他说完之后,就转身下了楼。
我们走进房间里,布罗德里布先生踮着脚尖在后面,害怕地东张西望,又紧张地看了看躺在床上被尸布覆盖的形体。桑代克则走了过去,轻轻地将布单拉开。
"你最好不要看,布罗德里布。"他弯身看着尸体说。他摸了摸死者的四肢,又检查了那条仍然绕在脖子上的绳索,末端的参差不齐见证了那些用人在解下尸体时的恐惧。然后他把布单盖回原状,看了看表。"事情大概发生在半夜三点钟左右。"他说,"可怜的家伙,他想必为这种冲动挣扎了很久!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壁柜。 "
我们一起走到房间角落的那扇门前,打开之后,看到有三个人影在另外那头打开的门口对望着我们。
"这实在很吓人,"那位律师低声地说道,带着些担心的表情望着那三个向我们迎过来的人影,"那可怜的小子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
那里的确是个很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我们走进那又黑又窄的通道,看着另外三个黯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迎向我们,模仿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禁不住想,这绝不是像弗雷德·卡尔弗利这样一个既神经质又迷信的人该来的地方。那排挂衣钉的末端有一根钉子,上面挂着半截绑箱子用的绳子,布罗德里布先生害怕地指了指。可是桑代克只约略看了一眼,然后走到那面镜子前面,非常仔细地检查起来。那是一面很大的镜子,有将近七英尺高,和壁柜等宽,离地面约有一英尺,而且看来好像是由后方装进这个隔间的,因为在上方和下方都有木框挡在前面。我观察着这些的同时,很好奇地看着桑代克。他先用指关节敲打着玻璃,然后他擦亮一根火柴,凑在镜子前,仔细地看着反映在镜子里的火焰。最后,他也脸颊贴在玻璃上,把拿着火柴的手沿镜子伸直出去,再顺着镜面去看火柴的镜像。接下来他吹熄了火柴,走回房间里,等我们都出来之后,关上了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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