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的白骨_[英]R.奥斯汀·弗里曼【完结】(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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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门后的那个架子。上面是两个平底的瓷烛台,其中有一个,我在进门时碰巧注意到有一小截蜡烛躺在它的托盘里。我现在再看了看,想知道桑代克包起来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可是那一小截蜡烛还在那里。我跟着我的同事走到外面的街上,我们默默地走了一阵。

  "你当然猜得到那位警佐包在纸里的是什么吧。"最后桑代克说道。

  "对,是死者手里拿着的头发,我觉得他最好让头发留在原处。 "

  "绝对正确。可是那些珍贵的证据就是被一番好意的警员毁掉的。倒不是说在这个特别的案例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那样的做法很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

  "你打算主动参与这个案子吗?"我问道。

  "要看情况。我收集了一些证据。可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警方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同样的证据。不过无须多言,我会尽力协助警方,那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我们今早这件事情所花费的时间,让我们必须毫不延误地赶快去处理各自的公事。在一家茶馆里草草地吃了午餐之后,我们就分手了,而我一直到把当天的工作料理完了之后才再见到我的同事,当时我刚好在晚餐之前赶回住处。

  我看到桑代克坐在桌子前面,显然正忙着。一架显微镜放在旁边,一盏聚光灯把一个光点打在载玻片上的一小堆粉末上。他收集证物的盒子打开着,放在他面前,而他正专心,也有点神郁地把一种浓稠的白色胶着剂由软管里挤到三小块制模蜡上。

  "这种东西真有用,"他说,"能做出很好的模子,又像调石膏那样麻烦和肮脏,用在这样小件的东西上真太好了。对了,如果你想知道在那可怜女孩子枕头上的是什么,不妨看看显微镜。是相当漂亮的样本呢。 "

  我走了过去,把眼睛凑在那架仪器上。那样本的美丽程度确实超过一般所谓的技术范畴,好些可爱的小贝壳和石英的晶亮颗粒、透明的水中动物的骨针、海水侵蚀的珊湖等等混在一起,有些像质地细致的瓷器,有些像精致的威尼斯玻璃碎屑。

  "这些是有孔虫!"我叫了起来。

  "不错。"

  "所以其实不是细砂了。"

  "绝对不是。 "

  "那这是什么?"

  桑代克微笑道,"这是个由深海来的信息,杰维斯,是从东地中海的海床来的。"

  "你看得懂这信息吗?"

  "我想可以。" 他回答道,"不过,我希望很快就会确定这一点。"

  我又看了下显微镜,不知道这些细小的贝壳带给我朋友的信息是什么。深海的砂在一个死掉的女人枕头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说不通的事? 在伦敦东区所发生的命案和那"无潮之海"的深底海床之间能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这时候,桑代克还在把更多的胶着剂挤到那三个小小的蜡模上--我猜里面就是我看到他在戈德斯坦的房子门厅里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的东西。然后,他把其中一个放在一片玻璃上,有胶着剂的那面朝上,再把另外两个竖立在前一个的两边。最后,他又挤了一些那种黏稠的胶着剂,显然是要将三个东西粘在一起。接着他很小心地把那片玻璃放进一个柜子里,再把装了砂的封袋和显微镜台座上的载玻片也一起放了进去。

  正在锁柜子时,一阵敲门声让他匆匆赶到门口。有个送信的孩子站在门外,递给他一个肮脏的信封。

  "戈德斯坦先生耽搁了我好长的时间,先生,"他说,"我可没有偷懒。 "

  桑代克把那信封拿到煤气灯下,拆开来抽出一张信纸,迅速而急切地看了一遍。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像石雕面具似地毫无变化,我却深信那封信让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

  那孩子得了赏钱被打发走了。桑代克转身走到书架前,一路沉吟地看过去,最后他的视线停在靠近顶头的一本装订得很破烂的书上。他伸手将书取下,打开来放在桌上。我看了一眼,很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本双语对照的书,两页上分别是俄文和希伯来文。

  "是俄文和意第绪文的《旧约圣经》"他看到我吃惊的表情,说道,"我准备请波顿把一两页拍成照片--是邮差还是有访客来了?"

  结果来的是邮差,桑代克从信箱抽出一个蓝色的公文信封,他很严肃地看了看我。

  "我想,这就回答了你的问题了,杰维斯。"他说,"不错,是验尸官的传票和一封很客气的信:'对不起,打扰你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他当然别无选择--'戴维森医师已安排明日下午四时进行解剖,敬请到场,停尸间位于巴克尔街上,学校隔壁。'哎,我想我们非去不可,虽然戴维森医师大概会很不高兴。" 他拿起那本《旧约圣经》,带到实验室去。

  第二天我们在家里吃过了午饭之后,把椅子拉到l壁炉前,点上烟斗。桑代克显然在想着心事,因为他把记事本摊放在膝盖上,沉吟地望着炉火,偶尔用铅笔记下一些东西,好像在准备辩论的重点。我假设他在想的正是发生在阿德盖特的那件凶杀案,就贸然问道:"你有什么实在的证据给验尸官吗? "

  他合上记事本,放在一边。"我所有的证据,"他说,"都很实在而重要,可是既没有连接起来,也没有结论。要是我能像我希望的那样,在上法庭之前把那些拼凑出一个整体,那它们就真的非常重要了--啊,我那个可算是无价之宝的助手带着研究的工具来了。" 他转身向刚进来的波顿微微一笑,主仆二人交换了相互欣赏的友善眼光。桑代克和他助手之间的关系总让我觉得很愉快,一边是提供忠心而全心全力的服务,另一边则是坦白和全然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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