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今晚就谈。"警佐很坚决地说。
"今晚不要吧."德拉佩哀求道,"我觉得一一这件事,你知道,让我很不好过。我没办法好好地--"他的话语变得迟疑而含糊,那位警官非常吃惊地看着他紧张不安又困窘不堪的神态,但是他本人的态度虽然很有礼貌,却极为坚定。
"我不想逼你,先生。"警佐说,"可是时间很宝贵--这里我们得排成一单行过去,这个池塘是个大问题,他们该在这边筑一道堤岸的。你先请,先生。 "
警佐所说的池塘显然有时会漫过这条小路,可是现在多亏天气干旱,有一道半干烂泥形成的狭窄地峡穿过沼泽。德拉佩先生率先抢路过去,警佐正要跟着走,突然又停了下来,两眼盯着泥上的脚印。我一眼就看出他吃惊的原因在油灰似的路面上,就像蜡模般清楚地留着那个刚走过的人的脚印,每个脚印在脚掌部分都有平头钉排成菱形,而脚跟部分则是类似的鞋盯排成一个十字架。
警佐只迟疑了一下,用惊讶的眼光迅速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便跟了上去,很快地靠在小路边上走着,好像要避免踩到前面一个人的脚印,我们本能地也照他的样子紧紧跟随,着急地等着这场悲剧的下一步发展。我们默默地走了一两分钟,警佐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德拉佩先生则忙着想他自己的心事,最后警佐开了口。"德拉佩先生,你觉得我最好还是明天再来和你谈这件事吗? "
"很希望如此,只要你不在意。"对方热切地响应道。
"那,既然这样,"警佐说着看了看表,"因为今晚我还有很多要查的事,我就在这里跟你们分手,回警察局去。 "
他挥手道了再见,翻过一道台阶,过了一阵,我由树篱的一道缺口看到他像只野兔子似地在草地上飞奔。那位警佐的离开显然让德拉佩先生松了一大口气,他马上慢下脚步,和我们谈了起来。 "我想你是杰维斯医师吧,"他说,"我昨天看到你从库珀医师家里出来。你看,村子里所有的事情我们全都知道。"他紧张不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可是我不认得你的朋友。 "
我介绍了桑代克,在提到他的名字时,我们这位新相识皱起了眉头,疑问似的看着我的朋友。"桑代克,"他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你是在法律界工作吗,先生?"
桑代克承认了这件事,而我们这位同伴再次充满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件可怕的事毫无疑问地会引起你职业上的兴趣吧。我想,在发现我那可怜朋友的尸体时,你也在场是吧。"
"不在,"桑代克回答道,"我们后来才到,是他们要将尸体移走的时候。 "
我们的同伴接着开始问到关于这件谋杀案的事,可是从桑代克那里只得到一些最一般性的含糊回答。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多谈这件事,因为脚下的小路转到了一条接近德拉佩先生住处的大路上。"两位要原谅我今晚不能请你们进去坐坐,"他说,"可是你们一定了解我现在没有心情招待客人。"
我们向他保证说我们非常了解,在向他道过晚安之后,我们继续往村子里走。
"我猜警佐是赶去弄一张搜索令。"我说。
"不错,而且很担心人会在他执行搜索之前跑掉。可是事情要比他想得麻烦多了,这是个非常特别而复杂的案子,事实上,是我所见过最奇怪的案子之一。我会深感兴趣地注意事情的发展。"
"可是那位警佐觉得他相当有把握呢。"我说。
"这不能怪他。"桑代克回答道,"他只是凭着很明显的外在特征来判断,在一开始这样的做法是对的。也许他的记事本里的东西比我所想的更多。我们走着瞧吧。 "
走进村子之后,我得先去和药剂师谈点公事,库珀医师的药都是由他调配的。我建议桑代克先直接回去;可是等十分钟后我从药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却在外面等着我,两边腋下各夹着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裹。我不顾他的反对,坚持要帮他拿一个包裹,可是在他终于交给我时,那包裹的重量却让我大吃了一惊。
"你应该让他们用手推车送回家的。"我说。
"是该那样。"他回答道,"只不过我不希望有人注意到我买的东西,或是把我的住址告诉别人。"
听到他这样的暗示,我忍住了设多问包裹里是什么,虽然必须承认我在这个问题上相当好奇。回到家里之后,我帮他把那两个神秘的包裹送进了他的房间。
等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讨厌的意外状况正在等着我。到目前为止,漫长的夜晚我都是独自一人不受打扰地在库珀医师那极其精彩的图书室里度过的,但是今晚,行为乖张的命运之神却要我必须到户外去,因为一一真是岂有此理一一一个住在五英里外小村落里的讨厌的农夫,偏偏挑中我客人来临的这个晚上让他那乡巴佬的胳膊脱了臼。我有点希望桑代克会说要陪着我去,可是他并没提这样的建议。事实上,好像全然不为我不在家这件事所苦。
"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很多事要做。"他很开心地说道。在他这样信誓旦旦的"安慰"之下,我骑上了自行车,有些懊恼地上了那是黑漆漆的路。
我这一趟出诊大慨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回到家里,我饥肠辘辘,又因为骑车而满身燥热。当时时钟已敲过了九点半,整个村子也开始准备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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